陌风将暗金蟒纹袍披到了北堂璟身上,与以往一般替他整理好华服上的褶皱。
“主子,三公主对北堂建的死耿耿于怀,您为何不告诉她当初江太妃的死与您身上的毒都是北堂建设计的?您本就是皇室一员,坐上帝位理所应当,又为何要扶这么个没心眼儿的小丫头上位?”
镜中男子华袍玉冠,贵气逼人,仅仅是面无表情的站着,便叫人心生朝拜之意,不敢直视。
他转身接过陌风奉上的天宏国印,淡淡一瞥:“本座戍守天宏北境十年,肃清朝堂捍卫皇权二十年,今日之后,便是只为己而活。”
“您这是……”陌风看着日光从窗棂外洒入殿中,落在这个英朗俊美犹如天神一般的男人身上,使他整个人熠熠生辉,仿佛镀了一层金芒,他单膝跪在北堂璟身后,“不管主子想要做什么,属下都誓死追随!”
北堂璟微微颔首:“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清晨启程回观雪源。衡阳门的人全部撤回。”
“啊?可,可是主子,您的内丹可还在衡阳门那些妖道手里。真的不用给王妃传个信吗?”陌风抬起头,不解的望向北堂璟。
北堂璟脚步一顿,端着托盘的手骤然收紧,骨节处隐隐泛白,在紧实的檀木托盘侧边留下了两道捏变形的手印。
“既然她费尽心思想要复活墨景尘,本座便如她所愿。这内丹权作解药的酬金。从今往后,她便不再是煊王妃。”
说罢此言,北堂璟便快步朝举办新帝即位礼的大殿行去。
望着主子淡漠的背影渐渐远去,陌风才一脸迷茫的站起身,艰难的消化着主子这三言两语中巨大的信息量:“不,不是……这墨景尘是何人啊!难道!难道主子被绿了?嘶……”
天宏皇宫大殿内,钟鼓齐鸣,礼炮喧天。
北堂嘉身着金色帝衣,在群臣朝拜下一步步踏上高台,而那皇座边长身而立的便是她熟悉又陌生的九皇叔,煊王。
此刻,他正端着天宏国玺印,就像往常那般,看向她目光平静却冰冷,丝毫没有弑兄谋反的愧疚与紧张。
北堂嘉隐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广袖下手握成拳,望着越来越近的煊王,心中疑窦丛生:父皇怎么可能是他杀的呢。
即位大典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北堂嘉祭祀天地后,接过煊王手中的国印,戴上了象征天宏国至尊的紫金王冠,阶下群臣山呼万岁,她坐上皇位之后,才算完成了整个仪式。
待群臣次第散去,北堂璟也转身欲行。
此刻,北堂嘉的手在衣摆下正不住的发抖:“九皇叔请留步。”
北堂璟若无其事的回身看着她,语气一如即往的平淡疏冷:“还有何事。”
“父皇是怎么死的?”
“本座亲手所杀。”
年轻的女帝瞪着一双通红的丹凤眼,死死盯着北堂璟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到哪怕一点歉意,可是没有。
“还有问题么。”
“既然皇叔要谋反,为何不连我一起杀了!为了留我这么个好操控的傀儡,来保全你忠君的假面吗!”北堂嘉说着,情绪渐渐失控,最后甚至喊出了哭腔。
“本座弑君,但不谋反。”
北堂璟说完这句,头也不回的朝大殿外走去。
北堂嘉颓然的支撑着冰冷坚硬的鎏金王座,在模糊的视线中看着杀父仇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大殿,而她这天宏国“至尊”,却连命人捉拿反贼的本事都没有……什么三公主,什么女皇,她就是个笑话!
恍惚间,她只听得殿外悠悠传来一道冰冷的嗓音:
“若不愿当傀儡,便来北境寻本座复仇。”
北堂嘉神魂俱震,骤然回过神来,她攥紧拳头用力砸在扶手上,恁那尖锐的雕纹割破细嫩的手,咬牙道:“朕早晚踏平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