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愣愣的看着手中那袋价值连城的金珠,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时,眼底红通通的:
“奴婢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了慕府,可以说是陪着三小姐一起长大的,您与三小姐都待奴婢极好。在奴婢心中,早就将你们当做了至亲……若真的离开了慕家,实在无所适从。奴婢自知命贱如蝼蚁,没有资格侍奉您……但还是斗胆请求主子让奴婢为您做点什么,后半生也好有所寄托。”
这番话,倒是把云芷难住了。
小钰这丫头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央求她继续侍奉左右,可这丫头就是个肉体凡胎又能为自己做什么呢。
正在云芷沉思之际,玉奴砸吧着嘴掀了掀她的衣袖。
“你干嘛?”
“山楂没了?”
云芷冲她翻了个白眼:“大姐,最后一包,就给你吃掉了大半,我哪里来得及去买。”
“切,吃你几个破山楂而已,小气吧啦的。”玉奴撇了撇嘴,扭过头不睬云芷。
不过玉奴这一闹,倒是让云芷脑中灵光乍现,她转头看向小钰正色道:
“不如你就留在皇城,在城东边开一家卖糖渍山楂的小店。哪日我没的吃了,就来你这儿取,如何?”
小钰这才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奴婢愿为主子做一辈子的糖渍山楂!”
“卖身契都烧了,用不着再称奴婢。府库里的资财你自己留一些,剩下的就用来遣散府里的仆役,让他们回家去吧。”
云芷安排好小钰,也算是替慕云芷完成了最后一桩事,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小钰叫住了。
“主子,有桩事我差点忘了!”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奉给了云芷,“这是几日前大小姐差人送到府里给您的信。”
*
这日的相府宾客盈门,祝寿的贺礼更是一车一车往府中送。
相府内院,李崇德站在庭前,隐隐听着外院的说话声越来越热闹,眼角的褶皱轻颤,抬手唤来一名亲信。
“你说,昨日本相派人去请晋南侯赴宴,慕义城今日,会不会来?”
“晋南侯不过是一介武夫,相爷百官之首,他岂会不给相爷面子。”
“可本相倒是不希望他来。”李崇德透过白梅枝头,望向外院,微微眯起了眼。
“但陛下这回是铁了心要收回虎符……慕家怕是保不住了。没了晋南侯,为稳住朝局,陛下定然不会妄动相府,将来我们培植一方势力,重归相互制衡的局面,也来得及。”
“相互制衡?呵呵,本相已经腻了这种制衡。”
这话让门客瞬间噤声,不敢再接下去,再说下去恐怕得掉脑袋。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赶来,看到有旁人在,便将原本涌到嘴里的话又生生止住,为难的看了看那人。
“老爷……奴才有要事禀报。”
“这是我的亲信门生,有话直说便是。”李崇德皱了皱眉心中隐隐知道,接下来的消息,会让这皇城风云变色。
“昨日您派去晋南侯府的那名门客,被晋南侯杖毙,抛尸在中轴大街上。”
“什么?”这个消息让李崇德皱起了眉头。
据他所知,慕义城此人虽性格豪爽忠义,但行事谨慎,如此猖狂的杖毙他相邀赴宴的门客又在大庭广众下抛尸城中,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更何况,此举无疑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在他李崇德脸上狠狠剐了一掌,让他面子尽失,相当于表明了要与他势不两立。
倘若这回的寿宴真是李崇德要邀请慕义城,此举算得上明哲保身,撇清结党之嫌,让陛下放心。
可偏偏是天宏帝授意为之,而他也让门客向慕义城转达了这个意思。
所以实际上,这一巴掌不是打他李崇德,而是甩在了当今九五至尊的脸上!
想到这儿,李崇德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确定这是真的?慕义城他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