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看完陈静的表格,沉默一阵,拿出取骨工具:“陈女士,我要开始取骨头了。”
陈静表现得很镇定,伸出手,任由路遥取走她左手尾指尖的那截骨头,还有些惊奇:“真的一点都不痛。”
路遥制作好心灵钥匙,拿给陈静:“我们要回到你的童年。”
陈静木然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捂住脸:“所有过去里,我最不愿回想地就是童年。可以不要回去吗?”
路遥拉下她的手,“陈女士,不要害怕。”
钥匙插/入小银球,白光将两人包裹。
眨眼间,补习室里只剩蜷成一团的二心。它圆溜溜的猫眼直直盯着桌子上的摆件,甩了甩尾巴,又趴了回去。
潮湿的小院里,头发半挽的老婆子坐在长凳上,腿上扣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老婆子甩着巴掌扇那小孩儿,声音脆响,嘴里咒骂:“你个贱丫头,还敢偷鸡蛋吃。那是给弟弟煮的,你不晓得吗?”
小孩被打得哇哇哭。
老婆子剁脚,手上更用力几分,“你还有脸哭?不准哭了!”
这时又一道哭声从屋里传来,老婆子丢下小女孩,起身快步往里屋走,不一会儿抱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陈静和路遥贴了透明贴纸,此时就站在小院里。
刚下过一场雨,农村的泥土坝子又湿又滑。
小女孩儿独自哭了许久,被心烦的老婆子大声呵斥,倚着凳子腿蹲着,结果失去平衡没蹲稳,屁股墩儿沾湿了,她两手紧紧捂住嘴,不敢出声。
陈静恨恨地望着哄婴儿的老婆子,咬牙切齿道:“这老婆子是我奶奶。她不喜欢我,喜欢怀里那个,因为那是个男孩儿。”
那小胖子正是吃辅食的阶段,每天一个熟鸡蛋黄拌糊糊,剩下蛋白都是老婆子和老伴儿吃。
小时候的陈静嘴馋,眼巴巴望着,老婆子从来不给她吃。
她也不是听话的性格,瞅着老人不注意,就偷偷去厨房扒拉,十次有九次被抓个正着。
被抓到就是一顿打骂,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
只要能吃到东西,她不在乎那点皮肉苦。
晚上,陈静的爷爷从矿上回来,先进堂屋逗弄小孙子,随后就喊老婆子弄饭,还叫陈静拿他的酒壶。
每天晚上,老头子都要就着半碟咸菜喝两杯。
但他酒品不好,喝晕了就要发疯,胡言乱语,甚至动手脚。
每次老头子动手打人,老婆子都把小孙子死死护在怀里,背过身去任由老头子打。
陈静总是一个人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
而老婆子受不住的时候,就会跑过来掐陈静,掐哭她。
老头子被哭声闹得头疼,骂骂咧咧要打陈静,老婆子就趁机把小孙子带到厢房锁上。
陈静试着给在外打工的父母打电话诉苦,得到劈头盖脸一顿骂。
回头被小卖部的老板说小话告诉奶奶,到家又是一顿打。
这就是她的童年。
过了两年,陈静该上学了。
家里却没有要送她去学校的意思,一直拖到两年后,村里给老头子和老婆子做工作,电话还打到陈静父母上班的单位,一家人才骂骂咧咧地送陈静去学校。
这时候,陈静的年纪比同学大两岁,在学校又成了异类。
她在学校交不到朋友,还总是被嘲笑。
陈静艰难地熬过小学,上中学时去了离家很远的一所学校。
中学毕业这一年,陈静十五岁,家里说没有钱再送她去大学。
陈静也没有继续上学的心思,她迫切地想离开牢笼一样的家。
就是这时候,陈静认识了胡椒的父亲。
彼时,胡椒的父亲已经在上班,有钱又风度翩翩。
在当时的陈静眼里,简直跟白马王子一样,完全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