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澈哂笑一声,方才在帐外已然听见赵钦宁对蒙哥鲁与李愈所表的衷心,如今自己又落在了她手里,新仇旧恨凑一起,看来已经不是脱层皮的事了。
既然盟国的王妃开口,蒙哥鲁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况且自己的儿子审没审,用没用刑他搭眼便瞧得出来,不若将人给了安南国,指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西北荒原寒风肆虐,刮的一处毡帐不断地朝北侧倾斜,帐顶的七彩旗帜也赖趴趴的伏在木杆上瑟缩摇摆。
黄昏将至,骑羽腹地燃起了丈高的篝火,蹿升的火苗将四周照的通天亮堂,天穹之上飘洒下的鹅毛雪花还未靠近便融化成一片白气蒸腾消散。
不断有巡逻回来的士兵凑近取暖,讲些本族人才能听懂的言语,大致是说今日冷的出奇,连鹰隼都懒得出来觅食,今夜定然也无事发生。
安南国的二皇子被留在了汗帐饮酒,央措与阿烈巴图尔前后脚的去了趟安南国贵客的毡帐,只不过皆以王妃身体不适为由给拒之门外。
帐内本该燃起的铜炉被尽数熄灭,一盆带着冰渣的冷水毫不留情的对着刑架上绑住手脚的人兜头泼下,冲淡了她嘴角隐隐流出的血迹,脸上的伤痕更加清晰可见。
盛澈已经无力挣扎,低垂着头颅,水迹从下巴流进脖颈深处,浑身冷的颤抖不止。
身穿貂裘长袍的女人缓缓走近,猛的扒开她肩头的衣裳,一道清晰可见的狰狞刀伤映入眼帘。
“还不开口是吗,成闵!”赵钦宁染着丹蔻的指尖温柔的描摹过那处令她永生难忘的刀伤,公主府昏暗的闺房内,她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伤痕,她差点要得手的男人,如今就在眼前,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女子。
当真是可笑至极。
将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的小侍卫,已经被自己绑在了寝榻上却被救走的男人,如今以这副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论谁也想不到。
怪不得当时找不出来,和当今圣上抢人,还不如去虎口夺食。
思及此处,赵钦宁又是蓄尽全力的一巴掌,刑架上的人被打的偏了偏头,却还是一声未吭。
“我的皇弟为了你可真是费尽心思,将我与驸马千里迢迢送去了安南,不过你这么个可人儿确实招人疼爱,如论是男是女。可惜了,如今落在了我的手里,咱们的帐也该好好清算一番了。”
说着,让身旁的婢女拿来了寸长的银针,比小指细上一些。
“我是后宫里养大的,不会那么粗鲁的用些浸了盐水的鞭刑,却有的是折磨人的招数,说些我想听的,若不然这些银针便会一根一根的插进你粉嫩的指甲里。”
婢女抽出一根银针,手上又拿了封口的布团静候在一旁等待主子的命令,她们都是自小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的,见识过这些内廷里惯用的阴招,面前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若是叫喊出来,难免扰了主子的耳朵。
盛澈因颤抖咬紧的牙关松了松,一股子血腥味沿着喉头蔓延至舌尖,待她微微启唇,便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你可有消气了些?”
轻轻浅浅的几个字传进了赵钦宁的耳朵,不尽让她心间一颤。
“少在这儿给我摆出一副悔恨的模样,你以为你装可怜我便会放了你,简直是妄想!”
盛澈吃力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眉目如画,却与赵倾城没有一丝相似之处,非一母所出自然不同,幸好,不然她怕自己若是对着一副和赵倾城相似的脸,会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
“我并未指望你放我走,也不怕你对我做什么,你若是有恨,尽管对我撒便是,银针刺指这种小招数对我没用的,不如将我的指尖尽数拔掉然后泡在辣椒水里,或者在我的肩窝上插两根空心的竹竿慢慢放血,怎么折腾怎么来。”
静候在刑架旁的婢女端着银针的手都在抖,听的头皮发麻,偷偷的看了盛澈一眼,赶忙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