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厨房等了有小半个时辰,正尘才端着煨好的姜汤进了内殿。
“后厨在姜汤里加了上好的紫参,我怕浪费药材多熬了一会儿,九爷等急了吧。”他边说边小心看着手上的药碗,没听见应答声,这才抬头看过去。
软塌上坐着的人眸色涣散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手边搭着那本快要翻阅完的《明孝宗传》,另一只手紧攥着矮桌的桌角,力气大的指节都泛了白。
“九爷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正尘忙将汤碗放在矮桌上,伸手去探盛澈的脉搏。
她却恹恹摆手:“只是忽然心口有些疼。”
听闻此言,正尘眉心不自觉的蹙紧:“当年粉黛苑那一刀伤了心口的经脉,几乎要了九爷的半条命,要不是师父将九爷带回悠竹居,怕是……”
他越说越后怕:“莫不是旧伤复发了?我这就去请风师兄过来。”
“不必了。”盛澈开口阻止,却将手上那本靛蓝册子仔细的放在膝盖上,慢慢抚平边角的折痕。
“你可有看过这书册?”她兀自问道。
“闲来无事翻了翻,但是没看太懂,九爷看完了?讲的什么?”正尘拿手触了触汤碗,还有些热,过会儿再让九爷用吧。
盛澈低头用指尖轻轻描摹着封皮上的那几个字,自顾自的说着:“里面讲了一位君王,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
正尘还未听明白:“许多皇帝不都是只有一位皇后吗,咱们陛下如今连皇后都没有。”
“就只有皇后,再无旁的人了。”盛澈低低的又补了一句。
正尘迟疑片刻,看看那册子,想起陛下曾说过的话,这才明白过来九爷为何忽然心口疼。
钱债还钱,命债抵命,可这情债……
他不敢再言语,杵在那等的姜汤都要凉了,才小声提醒:“九爷,这紫参是豫南进贡的,整个御医属就这么一棵,珍贵得很,咱们还是别糟蹋好东西了。
”
他从小和药材打交道,这东西万金难求,他真的不想暴殄天物。
但说完又后悔了,贡品里唯一的紫参如今在他们宫里,还能是谁给的。
处处无他又处处有他,现在提及此事,无异于在九爷伤口上撒盐,一遍遍的提醒着她有多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若是九爷不想喝就不喝了。”他端起冷掉的汤碗转身要走,盛澈却抬手拿过来,一声不吭的喝了个干净。
见她又没了动静,坐在那一动不动,正尘只好抱着碗退了出去。
日落月升,内殿的人没出来,殿外也没人敢进去。
盛澈手下压着那本有些磨了边角的册子,回想着这册子是何时出现在她宫里的。
太早了,原是她刚刚封为贵妃常去史历馆之时,赵倾城便已经有了这个心思,那书册还是她自己拿回来的。
或许这心思更早些。
是在她进宫之时,还是在她被押解进京半路被暗卫救下之时……
原来他早就打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主意。
不知该嘲笑赵倾城堂堂帝王竟存了如此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心思,还是该自嘲她果然如江湖中人所说狠厉绝情铁石心肠
更不知上辈子赵倾城究竟欠了她多少,今生才要顶着如此金尊玉贵的身份来低三下四的对她好。
许是欠了太多的债,这辈子才如此倒霉遇到她。
又是一阵心悸,盛澈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旧疾复发了,不然怎会如此疼,四肢百骸由着心脏牵扯,想他一次疼一次,疼一次就觉得欠他更多。
当真是个死结
。
她痛的爬到榻上,盖上锦被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有多久,久到她做了许多的梦,大多与赵倾城有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属常事。
梦里她看到赵倾城殷红着眼眶十分委屈的说着:“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