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之际忽然将额头触地,一声闷响之后语气暗哑道:“臣为官三十余载忠心昭然,吾父乃文宗亲封太常,吾儿也已为陛下臣子,老臣入仕至今只为匡扶东元基业,崔家效忠陛下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言及此处,他又是一声沉重叩首,牙关咬的清晰可听:“还望陛下念在崔家三代忠心为主的份上,宽恕老臣教女无方之罪。”
高高在上的人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又迅速俯身将跪着的人双手扶起:“崔相何必如此愤慨,朕能与崔相密谈便想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至君臣失和,崔相快些请起。”
崔明逸起身之时脚步有些踉跄,却在对上赵倾城那副深邃晦暗的眸子时,隐隐咽下了眼前这口恶气。
已然输了,输给了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帝王,他当真是比自己料想的心思深沉多谋善断,哪还是外人眼中先帝为其开山铺路一心护在羽翼下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太子。
“臣即刻便令太和殿外的族人退去,并向外人宣称他们只是觉得安妃娘娘薨逝太过急促才会胡言乱语,他们其实只是想送安妃娘最后一程。”如今态势,崔明逸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赵倾城深重的拍了拍崔明逸的肩头,沉声道:“如此,朕自当念在崔相的功绩将此事掩下,不过崔氏的丧仪就……”
“臣自知小女罪孽深重,丧仪不宜招摇,以免招人非议。”崔明逸双猩红道。
赵倾城收回手臂,转身回座:“崔相深明大义,崔氏女本该千刀万剐才可告慰太皇太后在天英灵,如今念在崔相劳苦功高便准她入妃陵,但碑上无字,名讳不可入玉蝶。”
崔明逸脊背打了几个颤,慢一步道:“老臣谢过陛下隆恩。”
此时赵倾城手下压着另外一封密奏,忽的抬首道:“崔相痛失爱女,朕无以为劝,前些日子崔云斌与景南世子生了些误会,被贬为江州太守,现下来京奔丧便就此留下吧,至于官位,便看丞相之意在内阁选个三品的文职。”
崔明逸此时目色有些发直,愣了几息才道:“老臣替犬子谢过陛下抬爱。”
出了勤政殿百十来步崔明逸才缓过劲来,陛下将他儿子召回京城,明面上是皇恩浩荡厚待崔家,可崔云斌帮他江城所做之事便就此要断了,如今再加上前些日子陛下扣押王骞邕幼子在宫中之事……
崔明逸一阵恶寒,陛下这一番操纵,他的两个儿子也全在上京了。
实在不妥,又为时已晚。
崔明逸如今才后知后觉,先帝日薄西山的那几年,操纵两大营和建承王暗斗的,或许是眼前这个过于唇红齿白华丽俊美的小皇帝也说不定,不然他怎会一登基便收服了北镇南苍。
若当真是如此,那自己这些年实在是太过轻敌了。
一夕之间,前朝后宫的闲言碎语便如同日暮下的朝露,顷刻间消失殆尽。
安妃的棺椁草草从北兴门的侧门抬了出去,甚至都没去安华殿超度焚香,崔府及其族人也对此事缄口不言,外人只知崔丞相入了一趟勤政殿之后,他前些日子被贬的大儿子就连升四级回了这繁华鼎盛的上京城,不知可否与她暴毙的妹妹有无关系。
陛下心爱的皇贵妃身子还是一如往昔的差,算上回光返照去陛下寝宫的那几日,直到如今又有小半月未见过她踏出宫门了。
不过医官倒是日日去请脉,请完脉即刻去勤政殿回话,陛下时常关心却也不见其摆驾交泰殿。
今日,又一急报传来,传报之人入宫之时连马都未下,直接骑至勤政殿外,想来是出了大事。
盛澈已经被关了几日,连带着和门外房顶的暗卫鹰卫交手已不下五回,倒是没吃什么亏,毕竟对面的人也不敢下死手,所以倒是显得她步步杀招有些太过不地道了。
可她不下杀招根本出不去,如今用了杀招也出不去了,因为这两天是凌与枫亲自巡防的。
她自知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