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青楼划分为上中下三等。
每间馆子的姑娘也按姿色才艺各自不同。
像欢喜楼这样的上等青楼里,姑娘们才色兼有,面对的也都是一些拿得起钱的达官显贵,多半是不会受太多委屈的。
中等青楼略差些,没有清倌,全都是卖艺也卖身的姑娘,客人不如欢喜楼的大方,也不如欢喜楼的客人来的随和好相处。
而这最下等的青楼就不一样了。
这里面接待的最多便是一些在外头出力做苦工的下等人,不止拿不出什么钱,身上又脏又臭,有的还有些奇怪的癖好,打骂出气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逢清手里掌握着汴京城所有风月场所的生意。
这满庭芳便是他手中下等的下等。
让这里的老|鸨去,无疑是给她送上了绝路。
老|鸨哭得脚软,趴在逢清的脚边,一个劲儿告饶。
逢清却只是厌恶的挪开脚,避免对方碰到自己。
“带走吧。”他朝黑衣人淡淡:“我的人,没规矩就是这个下场。”
另一头,岫烟房内的审问已经告一段落。
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七零八落,满脸都是血,却还痛苦的哀嚎:“救救我,救救我。”
今天的事儿旁观者太多,压是压不下去的。
柳苏苏怕闹出人命不好收场,便示意沈懿该拦着些邱琛了。
“差不多了,你再打他就死了。”沈懿拍了拍邱琛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去看看岫烟姑娘吧,她这会儿可能更需要你。”
邱琛看了看沈懿,又转头看了看躲在房间一角的岫烟。
她贴身的小丫鬟为了保护她,被男人打破了头,晕了过去,柳苏苏简单给治疗了一下,给放到了床上平躺休息。
岫烟就坐在床边,看着小丫鬟低头垂泪。
她像是在可怜那丫鬟,又像是在可怜自己。
不过都是漂水的浮萍罢了,是没有根的。
她最痛的那些回忆在刚刚已经被在众人面前彻底的掀开。
她不知如何面对邱琛,她害怕……
正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在她背后响起。
岫烟愣了愣,知道是谁却不敢回头。
“大小姐。”他低声。
小的时候,他一直这么叫她。
大小姐前,大小姐后,永远像个英武的骑士护在她的左右。
只是长大后再见时,二人身份早已对调,他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
“大小姐。”他又低低叫了一声,很沉,细听还能听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只有一个问题。”
岫烟拭了拭泪,并没有看他,回道:“将军有事便问吧。”
“你当年来汴京是不是要找我?”
像是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一些细密的,想了许久却不敢触摸的念头在邱琛的脑袋里不停的放大,再放大。
背对着他的姑娘顿了顿,复而只苦笑着说了一句话:“是又怎么样,过了那么多年了,早记不清了。”
话音刚一落地,岫烟立刻被环进一个温暖的臂弯里。
男人的怀抱健硕温热,他贴在她的耳边,声音里却像是藏着万水千山:“大小姐,都怪我,怪我找到你太晚了。”
岫烟身子僵住。
冰凉的血液似乎开始慢慢回热。
他不怪她的隐瞒和自矜,却怪自己发现的太晚。
岫烟一动不动,任凭他环着自己。
“你不嫌我?”她轻声问。
方才还深陷苦痛的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他讶异的话。
他将右手并拢的三指伸到岫烟面前,急切的解释:“苍天可鉴,我从来就只怕你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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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琛去照顾岫烟,眼下的烂摊子就得沈懿来解决。
他叫等在门口的护卫去顺天府找府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