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便是最好的诱饵。
摔在坑洞里的西羌人马已受重创,看他们的样子,应当是新兵上任不久,又早已乱了阵脚,哪里还能禁得住狼群袭击?
“将他们的尸体摆在陷阱旁,咱们就走吧。”
骑在马上,两人出了密林,飞廉还久久不能释怀。
他在边境多年,早已见过西羌人的残暴,杀起人来才得心应手,可萧玉瑛生长在燕京,为何也......
“你一定在想,面对那些人的死亡,我为什么这么冷漠,对吗?”萧玉瑛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问道。
“是,小姐。”
“您说您一个女子,怎的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而且,这件事情若是换了旁的女子,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哪里能......”
飞廉不会忘了,刚才有三四个突厥人,都是被她用袖中的弩箭射杀!
萧玉瑛的思绪回到从前。
从前在现代,她只是学习兵法、看看这类的兵书,因无人加害性命,尚且对“你死我活”没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直到到了这里,与白氏母子对上——当初她并无错处,可白氏和萧玉婉,还是想要她的命。
渐渐地,她也能明白“你骂我辽狗、我骂你宋猪”这句话背后的家国仇恨了。庭院之争尚且你死我活,边关之战又怎么可能留有余地?
双方百十年积累的仇恨,不是一句求和就能化解,唯有刀下见真章!
“当初在萧府,萧玉婉时时想置我于死地,我若不手起刀落,残忍一点果断一点,死的就不是萧玉婉,而是我了。”
她侧头睨了飞廉流血的胳膊一眼:“方才我的弓弩要是慢一点,你的胳膊,恐怕已经被人砍下了。”
“小姐,飞廉不是揣度您,而是.......”
敬畏,一种由心底而生的敬畏。
明知救人有风险,却偏要救;明知杀人见血,却眼睛都不曾眨一眨,除了比王爷诡诈,他们二人,其实挺像的。
“前面就是客栈了!”
飞廉抬眸,心思一转,加快了速度。
“小......公子,您们总算回来了!”
桃儿原本想叫萧玉瑛小姐,可萧玉瑛一个眼神看过来,她便明白了。
其余人也跟着向萧玉瑛低头:“公子!”
路上,萧玉瑛与她,还有飞廉等人都交代过,进了镇北军的地界,就要叫她公子了,桃儿也早已扮上男装。
萧玉瑛方觉自己头发披散着,于是下了马,一边用簪子简单绾了头发,一边问道:“刚才救下的那个人呢?”
“在楼上。”
萧玉瑛朝着楼上走去,桃儿紧随其后:“小......公子,你衣裳上好多血。”
方才林子里太黑,她没注意,也不知身上是那些西羌人的血,还是飞廉的,不过她的男装亦是红白相间的颜色,想来那血并不显得猩红恐怖。
“什么小公子?公子就是公子,别叫错了。”
“再叫声听听?”
“......公子?”
“嗯!”
推门,进了房间,她便看见床上躺着一人,那人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裳,显然是被清理过了。
他的鞭伤很重,现在还未醒来。
离得近了,她才看清,床上的那个男子,生得皮肤白皙、嘴唇红润,眉眼亦是浓墨重彩,整张脸带着几分异域风格。
生得比女子还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