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身堂。
棋局过半,两人下到酣然处,梁成帝占了上风,不由笑道:“你的棋艺还是一如既往,颗颗棋子如排兵布阵、来势汹汹,朕几乎降不住你!你却每每输朕两三分,是不是故意为之?”
“皇兄更懂运筹帷幄,我的心思,你不是已经摸透了?我智谋不如皇兄,即使输了,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下着棋聊着天,顾景霆脑中不经意闪过萧玉瑛跪在华盖殿前的模样。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起:“瑞王妃湿淋淋地跪在华盖殿前,可是犯了什么事?”
梁成帝下棋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了他:“你认识她?”
“认识。”
“说起来也是因缘际会,当初我遭人暗算,中了奇毒,巧在街上遇见了她,承蒙相助才得以及时就医,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所以,她算我的救命恩人。”
半晌,梁成帝了然地点头。
怪不得,一向世事漠然的顾景霆,会为一个女人说话。
只是如此,事情便越发不好办了。
说起萧玉瑛,梁成帝还有几分隐隐的不满:“萧府的家世,想必你也听说过,那样的女子嫁到瑞王府,断不算委屈!”
他略带讥讽, 蔑然笑道:“小小城门校尉的女儿,前来提和离,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
“......”
顾景霆垂眸。
须臾,见梁成帝看过来,他又道:“皇兄还记不记得,从前瑞王取血之事。”
梁成帝默然了,似被顾景霆噎了一下。
取血一事,他也是后来才听说的,为此还打了顾灵煜三十个板子。可是,这件事情,无论怎样惩罚瑞王,终究是他们天家理亏。
“我那夜为她所救,想来当时她是出来要买药的,我听说当初那一刀极深,她也确实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取血一事,当时在燕京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道她是命不由已的无助女子。”
梁成帝静默许久,无奈落下一子,神情中竟带了几丝沧桑。
他倒不认为萧玉瑛如顾景霆所说,命不由己——一个执意与嫡亲皇子和离的女子,想来比任何女子都自有主张。
“你所说的,朕知道了,她要和离,许是天意如此。”
梁成帝深深叹了口气:“到底是煜儿福薄。”
夜色茫茫,又几局棋后,梁成帝才与顾景霆一前一后地离去了。
路过华盖殿,远远地,顾景霆还看见她跪在宫门前,单薄的背影挺得笔直。
他微皱着眉,边走边将自己的外袍脱下,丢给一旁的卫影:“在宫外等着,等她出来,便将衣裳给她。”
“王爷,这......”
“你告诉她,既有了立场,本王不会亏了她。”
“还有,告诉飞廉,这两日在瑞王府,警醒着。”
“王爷,”卫影犹豫片刻,跟在顾景霆,开口道:“如今您和皇后势同水火,在皇帝面前力保萧姑娘,若被皇后知道您们的关系,势必会掀起风波。还有......”
卫影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景霆一记眼刀睨了回去。
华盖殿前,萧玉瑛实在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华盖殿的门终于开了。
“王妃娘娘。”
宫婢出来,脸上再没有从前的善意,却而代之的是淡漠疏离,仿佛在鄙视她的不知好歹。
“皇后娘娘有话,让您进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