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着这点不放,他知道,他爹也是担心他拿这个当玩具,随便扔给树,指不定哪天就不见浪费了。
这可不是随手一抓就有的泥巴,而是银饰,银子,就算一块平安锁和一对手镯,那也不算便宜,可不能随便给他扔着玩。
只是秋砚亭拿着这平安锁和手镯陷入了沉默。
“爹,再给我打一副好不好?”秋砚亭说话时,视线还不忘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枇杷树。
十岁的枇杷树如今已经长得很高,比秋砚亭还高,可秋砚亭站在它旁边,却好像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安心。
少年站在树旁边,人像树,树似人。
别说是几件银饰,只要他有的,都愿意给这棵树。
他觉得他爹可能没说错,他和这棵树就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自己有的,兄弟当然也要有。
然而向来宠他的银匠却不会任由秋砚亭拿家里的钱财玩。
他要是自己喜欢,银匠当然不介意给他打,但他显然是要拿着东西给一棵树,银匠能答应才怪。
只是儿子不像小时候那样好骗,非要缠着他答应不可。
银匠烦不胜烦,最后干脆道:“你要是想要,那就自己打,你能打出来就算你的。”
秋砚亭当即双眼一亮,“真的?”
银匠眼皮一跳,“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但前提是你真的能打出来。”
说实话,银匠是不信的,毕竟从小开始,儿子对打银饰就没什么兴趣,看他打过那么多回,却没有一次说自己也想试试,银匠都做好了以后家里的打银手艺不再传下去,或者从父子相传变成师徒相传的准备,甚至都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收个徒弟,毕竟学手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总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教。
谁知如今峰回路转,儿子竟然要学打银饰?
担心儿子是想一出是一出,银匠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秋砚亭行动力很强,之前说好了要打,第二天就开始动手尝试。
家里有一些用来练习的银条,秋砚亭也见过银匠平时都是怎么做的,过程这些基本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动手能力。
秋砚亭的动手能力还行,但也要练习很久才勉强有成效。
刚开始不太顺利,但是他并没有气馁,也没有半途而废,之前随口说的话,秋砚亭始终实践到了今天。
经过几年锤炼,现在的他,其他方面已经能做得不错,唯有錾刻并非一日之功,需要长期练习才能熟能生巧。
这是打银饰中最麻烦的一点。
工作间有不少图纸,上面有许多银饰上需要的图案。
也是奇怪,银匠并不怎么识字,画这些图案却能画得很漂亮,甚至栩栩如生。
这是秋砚亭第一回真切体验到术业有专攻。
从前他并不觉得做这些有多难,现在却隐隐佩服起自己父亲来。
一个人要是能在某一领域中做到顶尖,就已经足够了不起。
“小七,吃饭了。”
银匠媳妇在院子里招呼道。
秋砚亭这才放下手里的工具,抬袖抹了把自己额头的汗。
他走出去一看,见院子里已经摆上了饭菜,借着天光能看见两菜一汤做得很用心。
秋容澜已经把书拿回屋,此时正帮银匠媳妇盛饭。
“娘,爹还没回来?”
秋砚亭说话间,就听见开门声。
银匠从外面回来,“我回来了。”
“爹!”秋容澜小跑上前,“爹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银匠揉了揉闺女的头,从怀里摸出几块糖果给她,“乖,拿去和哥哥一起吃。”
“先吃饭,吃什么糖。”
银匠媳妇瞥他一眼,手上给他盛饭的动作却没变。
当晚,孩子们都回房间睡觉后,银匠才小声和媳妇说起白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