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沈倾却闻不到,他努力汲取氧气,逐渐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可心跳却一直没有平复。
心跳图曲折跌宕,显示着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谢拂的声音传入耳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没进来,自己却能听清他的话, 他现在也不想知道,脑子里只有一种情绪。
害怕。
他在害怕。
害怕谢拂进来,更怕谢拂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
可明明害怕, 他却仍然在听到谢拂的声音时逐渐平静,方才呼吸不上来的模样仿佛都是错觉。
他抓住小邓手臂的那只手上还扎着针,因为沈倾刚才的激动,里面的血液漫上了输液管。
周遭的一切都好似无声默片,静静播放着他人的急切紧迫, 唯有沈倾一个人无动于衷。
医生护士匆匆进来,又很快离开, 沈倾甚至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哪怕自己的命在他们口中被给出定论。
他望着开了又关,却真的没有出现那道身影的门口,眼眶酸涩,嗓音微弱,态度却强硬,“不许……他进来。”
小邓连连点头, “沈哥你、你好好休息……”
他声音哽咽, 想着刚才医生的态度, 有些绷不住情绪,强忍着没在沈倾面前崩溃,他手脚僵硬地走出去,转头就看见靠在墙上闭目的谢拂。
听见动静,谢拂睁开眼睛,夙夜未眠的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可更多的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空寂幽芒。
“他怎么样?”谢拂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像是不带丝毫情绪,又仿佛将一切情绪都压在了心底,伪装成平静。
“又睡着了,谢哥,要不你也休息一下?等沈哥醒了我再喊你。”小邓这回没再说让谢拂进去的话。
“不用,我不困。”谢拂在椅子上坐下。
小邓见人跟沈倾一样劝不动,只好认命地去给谢拂买饭。
不休息他也没办法管,但是买吃的他还是能做到。
走廊里没多少人,即便有人也是来去匆匆,从不会在别人身上停留。
此时此刻,谢拂也只是个普通病人家属。
他倚靠在椅背,后背传来一股仿佛独属于医院的冰凉,谢拂又想到了沈倾,或者说,从来这儿后,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沈倾。
说不出具体在想什么,就只是想着那个人而已。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提出分手那天的模样,又想到现在的他,指尖颤了颤。
谢拂不是不知道全身感染的人是什么模样,会高烧,嗜睡,皮肤发红,全身水肿,严重一点,伤口溃烂几乎不能愈合……
如果沈倾现在是这样,那他不想见自己,也不奇怪。
可不见跟不想见,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客观上的不能见,和主观上的不想见,也有着明显区别。
谢拂愿意满足沈倾的愿望,但沈倾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
傍晚时分,沈倾再次醒来,状态比起白天要精神许多,烧也退了一些。
不能吃东西,小邓用棉签沾水给他润了润唇。
“他……还在?”沈倾没看门口的方向,小邓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小邓犹豫着点了点头,担心沈倾反应又激烈,连忙解释道:“沈哥,谢哥是我叫来的,他担心你。”
他没再劝什么见面,但言语间仍是对他们的撮合。
并非仅仅是为了谢拂,而是他们心知肚明,沈倾哪里是不想见谢拂。
然而一提起这个话题,沈倾便跟没听见一样,闭上眼睛假装睡了。
小邓拿他没办法,最终也只能无功而返。
他跟周唯轮流守在病房外,谢拂却从未走过,他一直坐在这里,半靠在椅背上,病房里的沈倾知道他在这儿,就像他也知道沈倾知道一样。
他们谁也没听见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