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慕轻棠却与众不同。
只要是关于顾听潮的一切,眼神、气息、回忆……统统都是深深镌刻在她骨骼里的烙印。
哪怕身消道亡,灰飞烟灭,她也永远都记得这个惊艳了她整个生命的男人。
“听潮……听潮!”
慕轻棠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夺目而出。
她不知道顾听潮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
但她却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一件事。
她爱他,她想见到他。
昏昧空寂的走廊,只有尽头一盏白炽灯像孤独的幽灵,明一刹暗一刹地苦守这漫漫长夜。
慕轻棠独自站在中央,就像个迷失了方向回不去家的孩子,泪水盈盈徘徊在眼窝深处。
“听潮……”
忽然,她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不敢回头,害怕一切是幻觉。
脚步声走到她身后,男人独有的强烈气息来袭,一双骨感而坚实的手将她深深搂住。
瞬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慕轻棠红透了眼眶中簌簌凋落。
“我在,轻棠。”顾听潮下颌放在她肩胛上,很轻很轻地说。
他一直都守在病房门外,寸步不离。
当他看到病房门开的时候,他惊慌失措地躲在了暗处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曾经爱得肆意洒脱,不惜与全世界众叛亲离的顾听潮,现在却连出现在她面前都不敢了。
爱能赐予人类无尽的勇气,爱同样也能让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慕轻棠还是慕轻棠,在他心里无可替代,是一切美好的化身。
可他顾听潮已经是个罪孽深重的废人了,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拿什么让轻棠原谅他。
直到他听到慕轻棠唤他的名字,他就像飞蛾扑火一样走向她。
恨我吧,恨透我吧。没关系的。
此生来生,我独自爱着你,也是好的。
顾听潮的下巴像刀刻的一样尖锐,把她的肩硌疼了。
慕轻棠在他颤抖的拥抱里缓缓转过身,两人在彼此熠熠发光的眼眸里,都成了泪人。
“有没有……哪里受伤?”她哽咽地问。
“没有,我很好。”
顾听潮想起高情的话,想起要以最好的面貌站在爱人面前,于是一扫病痛阴霾,不染一丝尘埃的眸璀璨而浩瀚,绽放着极致的光芒。
“你呢?”
“我也很好。”慕轻棠笑着,心疼得像分崩离析。
“那太好了……”
顾听潮用力压制着想要咳嗽的冲动,还想抱她,生生忍了,“快回去休息吧,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养。”
“那你呢?”
两个人好像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但说出口的话完全是天马行空,云山雾绕,跟心中所想背道而驰。
“你想让我留下,我就留下,你想让我离开……我就离开。”顾听潮红着眼圈,嗓音暗哑地回答。
我想让你留下。
听潮,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回去吧。”
慕轻棠最终把心一横,强迫自己说出口是心非的话,“现在我们再接触,真的,不合适。”
顾听潮痛心疾首地看着她,用力攥了攥双手,似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不过今晚,谢谢你救我。”
“只嘴上说谢吗?为了你,我又险些搭了半条命进去,就没什么别的表示吗?”顾听潮强自勾起薄唇笑给她看,却发现连简单地笑一下都变得如此艰难。
“好,那你想……”
话音未落,慕轻棠忽地瞪大了明眸,他突如其来的深吻令她的话戛然而止。
男人轻轻拥着她颤栗而瘦削的脊背,潮湿微凉的唇印在她唇瓣间,一点点汲取,一点点加深……
慕轻棠原本在心间筑起的城池堡垒,就这样瞬间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