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都二十了!”乔氏放下朱漆雕花牙篦,扭头看向晋国公,“寻常儿郎像他这般年纪都当爹了。咱们阿缙又是老大,他的婚事若是没定下,二郎和三郎也不好说亲,当弟弟的总不好越过哥哥去。你想想看,二郎如今也有十八,三郎也十六了,都是可以议亲的年龄……况且……”
晋国公见她蹙起眉欲言又止,不由地问道,“况且如何?”
“……”乔氏抿了抿唇,从他怀中出来,缓步在花梨木雕花罗汉床旁坐下。
联珠团花的厚缎床帘垂下一半,将她端庄温婉的半张脸遮在阴影里,安静半晌,她才低声道,“云黛也长大了,且容色出落得如此明艳……”
“这不是挺好的,姑娘家长得漂亮是好事。”晋国公挨着乔氏坐下,他身形高大,一下子就挡住灯光,好似将乔氏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下。
想到云黛,他颇为感慨,“都说女大十八变,云丫头可不就是越变越好看了。我还记得当年将她领回府时,那么丁点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说话也有气无力。没想到养了这几年,竟出落得如此标致。沈忠林算得上相貌堂堂,却也不是潘安卫玠那般的美男子,想来云黛是像了她生母柳氏……怪不得当年柳氏在云州,沈氏宗族的那些登徒子们频频骚扰,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忽的又想起什么来,当笑话般与乔氏讲,“前几天李大斧头还跑来军中寻我,我问他何事,他扭扭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半晌不说话,你是没瞧见他那副样子,真是滑稽极了。后来我又问了他一遍,他才开了口,说是他们家小子看上云黛了,想跟咱们结亲家。”
李大斧头是晋国公麾下副将,正四品郎官,在陇西地界算是很高的官职了。乔氏眯着眼睛,轻抚过手腕上的赤金红宝石镯子,“他家小子,是指他家小儿子?”
“是啊,他老来得子,那李小郎今年好像十六岁,说是上回在街上凑巧见了云黛一面,之后便茶饭不思念念不忘。李大斧头他家夫人是只河东狮,向来最珍爱这老来子,见儿子相思成疾,拧了李大斧头的耳朵要他想办法。”晋国公懒散往床边靠了靠,哼笑道,“他有什么办法,不就只能硬着头皮求到我面前了。”
乔氏道,“那你怎么回的?”
晋国公道,“我肯定不答应的,李大斧头人不错,可他家那小子生得黑柱子似的,哪里配得上云黛?我只说云黛年纪还小,尚未及笄,府中想再留她两年。”
乔氏苦笑,“留两年怕是难了,所谓一家好女百家求,何况云丫头生得那样好,真要放出择婿的风声,咱们家的门槛怕是都要被媒人踏破。”
“夫人你这话说的,陇西又不是就我们一家有女儿。”
“哼,你别不信,我不怕与你说,这些时日,我陆陆续续收到十几封帖子,皆是邀我去府上做客。他们哪里是请我做客,分明是来探我的口风。云丫头这还没及笄呢,等再过几个月她及笄了……”
乔氏单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苦恼,忽然,她抬眼直直地看向晋国公,“夫君,你说,如果我们留下云黛,让她当咱们的儿媳妇……”
她话还没说完,晋国公就严肃打断了她,“夫人你糊涂了,我们一直将云黛当女儿来养。阿缙他们也一直将云黛当妹妹来看,从小都是兄妹的情分,这怎么能乱!”
乔氏噎了一下,见晋国公正色凛然,眸光闪了闪,嘴上慢慢道,“表兄妹亲上加亲的那么多,何况云黛她又不是你我亲生女儿。”
晋国公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当初将云黛接回来,是为了报答他父亲的救命之恩,养了这些年,忽然将女儿变成了儿媳,外人要如何看待我们国公府?而且我看云黛待阿缙他们一直是恭敬有礼,真心实意当作兄长来看的。那孩子最是心细懂事,你切莫在她面前表露其他心思,万一叫她察觉到,她该置身于何地?”
“我知道的,我也一直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