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还以为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睡不着的。”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程旬旬几乎能听到小诺轻微的呼吸声,周衍卿的声音不大,却显得异常清晰,字字句句落在她的耳朵里,听着似乎什么都没说,可其实却是什么都说了。但程旬旬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将这件事坦坦白白的说出来,有些事可明言,有些事却不行,纵使对方心里明了,也不可说。
程旬旬佝偻着背脊,双手交叠搭在小床的边缘,静默的望着小床上熟睡的小诺。良久才躺了回去,盖好了被子,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说:“晚安。”
周衍卿一句话未说,只单纯的勾了一下唇。
夜半,小诺又小闹了一次,程旬旬本来就睡不着,小诺刚一哭她就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并用最快的速度抱着他走了出去,尽量不吵到周衍卿睡觉。
所幸他也挺乖巧的,一喝上奶就不哭了,那只红红的小手搭在她的胸口,一低头便能看见,只一眼便觉得心口像是用刀子狠狠的剜了一下。也许当初她就不该生下这个孩子,可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也许她便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看着孩子安稳的脸孔,程旬旬的心里忽然便萌生了一种放弃的念头,把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卖给周衍卿,换了一笔钱之后就离开这里,找一个离栾城很远的城市,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唐未晞这个身份不要了,唐家的是是非非她也不去掺和了,只要她离开,唐义森也许就不会来找她的麻烦,只要远离了周家,那些个是是非非就再也不存在,更不用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然而,当初周衍卿给她机会离开的时候,她选择留下,那么现在他又怎么可以轻易的会放她离开,百分之十的股份算什么,他现在容她忍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已。周家的人各个都机关算尽,周衍卿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置身事外。
正当程旬旬想的出神,身上忽然盖下来一件衣服,她猛然回神,一转头便看到了周衍卿。
“不冷吗?”
“还是吵醒你了。”她淡淡一笑,伸手拉了一下衣服,说:“谢谢。”
“他是我的儿子,一个月我都坚持下来了,从来也没发过脾气。你现在才怕吵我,不觉得虚伪?”他将一盒烟放在了茶几上,弯身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问:“你觉得我无法保护你和孩子?”
“当然不是。”她低笑一声,转头看着他说:“我总不能事事都依赖于你,更何况你也有不在我的身边的时候,凡是都要依靠于你的话,你岂不是要累死了?既然我自己能做到,为什么还要眼巴巴的等着你来救我?你是靠山,不是依靠。靠山和依靠是不一样的,我明白。”
“而且,我希望我们之间每一件事都是平等的,我不想欠你太多的人情。”
周衍卿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抬手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说:“利益还人情也不是太难的事儿。你是不想欠,还是担心我会夺了你的唐家?不想同我有太多的牵扯?程旬旬,你是打算回到唐家之后跟我分道扬镳,是吗?”
“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敢说你不是?”周衍卿反问。
“不是。”程旬旬看着他,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回避,微笑着摇动了一下身子,笑说:“这是我们的孩子,就算有一天真的要分道扬镳,也会因为他再次相聚,就怕到时候你并不想见到我。”
“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既然知道他是我的孩子,你也该知道你动他一分一毫都应该跟我交代,你觉得呢?”他单手抵着沙发扶手,整个人倾斜着靠在沙发上,深情淡然。
她微微顿了一下,说:“我当然会给你交代。”
“那你再说一次,小诺手上的烫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咄咄逼人,明知程旬旬不愿意说,却还是逼着她让她自己亲口再说一次。
程旬旬沉默着,良久等小诺吃饱,她便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