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简陋房间一推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隐约可见有道人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吴老汉心疼地点燃菜油灯,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床上那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只是少年郎身上被一条造型怪异的铁链锁住上半身,脸色苍白得吓人,哪怕昏睡中依旧眉头紧锁,似时刻备受痛苦煎熬。
吴老汉叹了叹,举着油灯掀开少年郎身上盖着的薄被,顿时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
少年郎是昨天早上呶呶在水边发现的。
发现他时已经奄奄一息,浑身上下被水泡得发白,一身伤势骇人听闻,想必应该是在激流礁石间磕碰出来的。
呶呶心善,不忍见死不救,苦苦哀求吴老汉施救。
吴老汉没办法拒绝呶呶的菩萨心肠,只好硬着头皮把少年郎捡回家。
他家早就揭不开锅了,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举债请郎中看病,只能尽人事地用些土草药来帮少年郎治伤。ωωw.cascoo.net
本来吴老汉都没有太大信心,没想到少年郎的生命力那么顽强,一夜之间伤情非但没有恶化,反而稳定下来了。
吴老汉手脚麻利地帮少年郎洗去上身伤患处的旧药,再仔细地涂抹上新的草药。
忙活完后,他轻轻地拭去汗水,惋惜叹声道,“多俊的少年郎,可惜了这幅好皮囊了,估计伤愈之后也会留下大量的疤痕。”
说完他就轻轻松开少年郎的裤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猛地散溢而出。
少年郎脐下三寸的位置居然一片血肉模糊。
吴老汉轻手轻脚地把药草敷在那恐怖的伤患上,苦笑道,“你小子福大命大,就差一点便伤了子孙祠堂,老汉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能不能痊愈就交给老太爷决定吧。”
收拾好东西,吴老汉便吹灭油灯,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回到厅房时,呶呶已经准备好晚饭了。
说是晚饭,其实菜少得可怜。
一条鲢鱼被分成三份,鱼头拿来熬汤,是给那个少年郎补身子喝的,鱼尾加了大量水藻熬成糊糊,鱼身留着明天早上再吃。
这便是爷孙俩的晚餐了。
别嫌寒碜,这年月有口吃食已经算很不错了,总比那些食不果腹的饥民好多了。
吃过晚饭后,呶呶乖巧地收拾了碗筷,然后就洗脚上床睡觉了。
吴老汉难得有了片刻的空闲,拿起老烟枪和
。烟袋子,坐在门槛上便抽烟便遥望星空发呆。
其实有一件事吴老汉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他失去的老伴和儿子儿媳。
这片水域,有一条鱼王!
何为鱼王?
但凡是深水老谭,时间久远,其中就有可能诞生鱼王。
鱼王不单止活得久,体型远超同类,而且智力也很高。
吴老汉年轻时出水捕鱼时,就有幸亲眼目睹了鱼王的身影。
那是一条体长超过一丈的庞然大物,躲在水下若隐若现,寻常的渔船都比不过它。
第一次遇到鱼王时吴老汉人都快吓懵了,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鱼王,那可就要船毁人亡了。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鱼王只在吴老汉身边游弋数圈就翩然遁去,这才让吴老汉捡回一条命。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敢对外人透露过当天的秘密,就是怕鱼王有灵,随意亵渎会引来大灾。
而且过去这么久,他以为鱼王早就老死了。
只是没想到就在遇到少年郎的前一天,他再次见到了梦牵魂绕的鱼王踪影。
这次比上次的距离更近,吴老汉清楚地看到鱼王探出水面那颗堪比石磨,长满坚硬鳞甲的大脑袋。
一人一鱼隔空对视良久,鱼王才缓缓地潜下水底。
那时候吴老汉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感觉。
鱼王很虚弱,鱼王快要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