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颤一下。
便是当年雍国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之时,也不见雍军摆出如此阵仗。可见唐军这一次,绝非恫吓威慑,而是来真的。
心中惊疑,晋嵩又想起了三日前自关下射来的那封箭书。
信中自称是临晋张松奇,笔迹如金钩铁划,字里行间隐见峥嵘之像,十有八九是王镡亲笔手书。
称呼很是客气,呼他为将军,但措辞却极其霸道:只限三日,若晋嵩不放开关隘,率军请降,必将生灵涂炭。
若是以往,晋嵩非笑掉大牙不可:黄口孺子,好大的口气。
但换做素未谋面,却早已如雷贯耳的王镡,晋嵩却有一丝直觉:这一次,说不定就会战死于这伊阙关之上?
征伐半生,晋嵩早有明悟:无非便是马革裹尸,以死殉国。
想必麾下这数万儿郎也如他一般,早已恪定报国之志。
战就是了……
暗暗思量,听得亲兵唤他,晋嵩轻吐一口郁气,复又往城下看去。
两骑自西奔来,停在百步外的关壕边,其中一将手中持有一物,似是在朝城上打量。
这名唐军骑兵手里拿的,就是匠作院去岁新近研制的观望利器—千里镜。便是离着七八里,也能将人脸看得清清楚楚,宛如咫尺之间。何况只是百步?
亲卫将领大骇,连声呼喝,令亲卫架起床弩,要将那名唐军骑兵射于马下。晋嵩却伸手一拦:“无妨!”
唐军前阵距此还不足三里,若是欲先取自己这个主帅,于阵前就能看得清楚,何必多此一举,近如提醒一般,跑如此之近?
如今已满三日之限,城下这名唐军骑兵十有八九是来最后通牒的?
果不其然。
那名唐军骑兵看了一阵,便不疾不徐的放下千里镜,似是向身侧之人说了几句,便见另一名唐军骑兵翻身下马,施施然地朝城上施了一礼,朗声道:“某受大唐皇帝之令,特来见过晋县侯!”
晋嵩战功卓着,有勇有谋,张松奇对其推崇备至。王镡耳濡目染之下,自是多了几分尊敬。
更何况王谿耳提面命:便是兵戎相见,有你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又何须逞口舌之利,徒惹英雄嗤笑。
城上床弩早已上好了弦,数百支箭指向关下,那二人却视若无睹,只做等闲?
倒是好胆气?
晋嵩暗赞一声,回道:“某便是晋嵩,汝乃何人?”
口中应着,他又努力朝城下看了几眼。但离得太远,依稀见那马上之将佝偻着腰,盔下须发隐现花白,应是个老者。
喊话那人却是中气十足,想来年岁不大。更有可能是专遣来传话的。
就是不知,为何多此一举,还遣个老朽陪同?
心中猜疑,却见那军将扶着老者下了马。老者颤颤巍巍地站定,又扬起头来,朝城上喊道:“一别数年,贤侄别来无恙乎?”
果真是上了岁数,声音沙哑嘶老,怕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喊出了一句。话音刚落,便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只这一句,城上顿时大哗,凡晋嵩身侧之将无不怒火中烧。
之前还赞那王镡颇知礼数,每日必来一封箭书,虽是劝降,但言辞间对晋嵩颇为恭敬。
但不想,今日一来便要做将军的长辈?
竖子安敢如此欺人?
有暴躁的已然解下了弓,想朝那喊话的军将射上几箭。
“慢来……”
晋嵩一声惊呼,将头探出了城垛,一双大眼更是瞪得如牛眼一般。
老人解下了头盔,经风一吹,一头银丝瞬间飘起。怕晋嵩看不清,老人还揽起了长发,将脸抬高了些。
晋嵩猛然一震,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笔写不出两个晋字,老者正是关中晋氏家主晋涌。晋涌虽属关中晋氏,晋嵩亦为颍川晋氏之后,但两支皆为魏国大将晋鄙之后,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