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装傻到什么时候?身为上神,不知承担上神之责,却只一味逃避退却。”八衿“呵”了一声,“春深,春神。先前你掌管谷物,民间敬你为春神,天帝竟连这点也看不透。”
室内檀香缭绕,春深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个人说话从来都是这样讨厌。
“上神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春深捏了捏额角,耳边声音模模糊糊,胸中一阵刺痛,吐出一口黑血。
八衿把住她的脉,冷淡道:“无事了。”
春深只觉神思倦怠,强撑着眼皮道:“是魔界的圣女动的手。聍明回来了么?若还没回来,恐怕魔界生变,烦请上神多费些心……”
吸魂蛇的威力竟这样大……春深倦倦地合上眼,八衿见她竟又睡了,到底还是不放心,抓过她的腕探查半晌,替她擦掉唇边血迹,定定望着她的睡颜出神。
门外有宫人来请,说帝君有事请他商议。八衿回过神来,替她理了理被角,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春深狠狠掐了一下手背,强逼自己清醒过来。两日……若圣女知道了什么,这两日够发生多少事?她不敢想。
她摸向幻心,却摸了个空。
“岙钧?”
她轻唤出声。
无人应答。
她的心慢慢沉入谷底。
……
灵霄殿中,数得上名姓的仙家齐聚一堂,帝君环视四周,沉声道:“战神何在?”
“未有消息传来,料想战神应是被困魔界,这……”
人声渐渐嘈杂,众神七嘴八舌,帝君眉心紧蹙。殿外八衿大步进来,广袖深目的上神笑起来时如朗朗公子,此时敛了一贯挂在唇边的笑意,不怒自威。众神不约而同噤声,皆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他。
“魔界出了什么事?”
“魔界宣称魔君归位,三日后举行即位大典。”
八衿接过红底烫金的请帖细看,帝君凝重道:“岙君回来了。”
岙君回来了。
天帝的声音在灵霄宝殿里回响。
春深方到殿外便听得这么一句,仅存的一点幻想尽数熄灭。
“他指名请你与碧申赴宴。”
八衿捏着那请帖端详片刻,看向一旁的碧申,缓缓道:“故人归来,合该一叙。”
“魔君此举究竟为何?三万年前他被碧申上神所诛,只怕是要清算旧账……”一旁的众神窃窃私语,摇头叹气。
春深立在角落中,回想起当初在冰镜中他一掌拍向自己时面无表情的脸,默然无语。众神嘈嘈杂杂,远古神祇凋零,新神之中有人低语为何不直接派兵攻打魔界,有人不解魔君换便换了无需在意,再强能强到什么地步?
“强到险些一统三界的地步,无人能与其制衡。”有人感叹,“神族节节败退,魔族甚至放言要将其他族类放逐赤穹,何等狂妄……”
众神讨论半晌,也议不出什么对策,帝君摆了摆手:“都下去,八衿上神、碧申上神留下。”
春深木然地随着众人退下,不知不觉走到了明平宫,这次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寒泉,在水畔坐了半晌。身后传来环佩叮咚之声,春深坐着没有动,身后那人开口道:“帝君命我与八衿上神同去,赐我一物,名为泣血。”
泣血,上古时的绝世神兵了,比之幻心更胜三分。
春深微微一笑:“帝君想故技重施?同样的错误,他怎会犯两次。”
碧申凝视她半晌:“你要如何做?”
“那圣女诡计多端,聍明恐怕处境不妙。你直接去找聍明,我去见他。”
碧申点头,将泣血递给她。春深轻抚这冰冷的神兵,喃喃道:“神仙不入轮回,否则爱与恨皆太过漫长。即便重来一次又如何?”
终究是……
覆辙重蹈。
“你来了。”八衿负手而立。
“你如何认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