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端王妃又早逝,便把你托付给了母后。这么多年过去,千慕已经长成了这般美丽的大姑娘,母后也算是不负所托。”
这一年我真正地长大。母后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在那年冬天合上了眼睛。这仿佛是我无忧时光的终点。父皇日渐消沉;端王把明书送进宫里;羌国公主来访,路上遇刺被江令之救下;迩国派来使臣进贡……
还有,金泽与我渐行渐远。
迩国使臣求见我,带来上好的鲛绡做赠礼。这东西传说是鲛人织的,很是稀奇。我笑着问起使臣那些传说,转身却远远看见金泽阴沉沉的脸。
我去找令之,他虽是庶出,但很有武学天赋,年幼时就入宫做太子伴读,与我们一同长大。去的时候令之正抱胸神色不耐地听着羌国公主说着什么,见我过去,眼睛一亮,露出高兴的神色。
那公主柔雨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总是抿嘴死死看我。我便远远地站着等令之过来,问他:“金泽最近在做什么?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令之道:“皇上龙体欠安,迩国、羌国又在此时来访,太子这段时间暂理朝政,肯定很忙……”
“我都知道,”我打断他,“我知道他忙,可是忙些什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他的生辰快到了,”我顿了顿,“以往……都是母后操办,今年我来。我到处都找不到他,你带我去见他。”
“这……我也不知道太子在哪……”
我一见他眼神飘忽就知道他在说谎,内心涌出一种酸涩的无力,夹杂着怒火:“他为什么要躲着我?因为那些传言吗?传言迩国有意求娶我,助我争夺皇位?”
令之的脸色一沉:“迩国那些蛮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痴心妄想。”他的眼神又柔和下来,“公主不用想太多,太子没有要躲着你。只是端王最近蠢蠢欲动……罢了,这些事你都不用管,万事有我……们在。”
我到底还是没有见到金泽。他托令之告诉我,政务繁忙,生辰宴就不必准备了。我想着他到底还是觉得我要跟他争皇位,于是给他用鲛绡绣了个福字做了一个香囊,里面塞满了鱼腥草,送他当生辰贺礼。
令之捏着鼻子帮我把东西送过去,真心实意地赞叹:“唯女子与小人难……”然后被我打了出去。
彼时宫里气氛虽然已经剑拔弩张,我在慕华殿里竟还算过得安闲自在。我等着什么时候再见到金泽,一定先狠狠骂他个狗血淋头,让他为他对我的不信任付出代价。
这一等,就等来了逐我离京的圣旨。
这些年我时常会想,有生之年能再见到金泽,还是要先狠狠骂他一顿。可是当我真正见到他,听他叫我一声皇姐,到底只能拼命忍住眼泪,回他一句:皇上。
心疼啊……如何不心疼。后来我知道圣旨赐婚的时候父皇已经不在了,是金泽站在风口浪尖上封锁消息,立即拟旨让令之带我出了京城。牡州是江家的地界,精锐兵力也都在这里,无论端王和迩国多想拿我做文章好搅乱浑水,手也伸不过来。
回京之后我总是做噩梦,梦里金泽虚弱地看着我,对我微笑:“姐姐……我把皇位交给你……”然后闭上眼睛就没了声息,转瞬化为一具惨白的枯骨。锥心刺骨也不过如此……宫里向来是没有毫无缘由的灾病的……饮食查过没有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金泽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我,烛火映在他苍白的侧脸上,看不清神色。我叹了口气,把怀里的香囊掏出来:“喏,上次从你那摸来的。当初我往里面塞了那么多鱼腥草,就算你倒掉了换成香料,腥气还是去不掉,”我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天天带在身上,不嫌腥苦吗。”
“怎么会……”他低低地道,“再苦,怎么会有心里苦……”
我仰头看他,害怕一低头眼泪就会掉下去。多傻啊……死死抱着一个小香囊,有什么用呢?更何况,香囊里被人加了斛凝……
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