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天,周棠醒来时,祁遇的烧已经退了,体温正常,满头大汗。
周棠小心翼翼的把祁遇的手放到一边,挪了挪僵硬的身体。祁遇可能感觉到了什么,不高兴的把两条眉毛皱到了一起,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样子居然有点可爱。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瘦?周棠看着他的脸,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那脸还没自己的脸大,腰也比自己的细,腿也是!周棠有点汗颜的吐了下舌头。
“你看够了没有?”
祁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却对周棠的举动心知肚明。
周棠吓了一跳,人也条件反射的从床上跳下来。“你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出个声,跟鬼似的!”
祁遇没接她的话,却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要不要再睡会儿?”
再睡会儿?睡哪里?!
周棠面红耳赤,举起没有受伤的左手,“你别太过分啊!”
“你连病人也打啊?”祁遇睁开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说实话,周棠最看不得他这种眼神。当时答应收留他半个月,也多半是因为当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实在太让人不忍心拒绝了。
祁遇侧过身,刘海被汗水粘在额头上。他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嘴唇也干巴巴的起了一层死皮,看得周棠强迫症都要犯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帮他把这些死皮揭下来。
“聊会儿天吧?”祁遇往旁边挪了挪,给周棠让出了一片位置。
周棠想了想,最后还是犹豫着半躺了下来,靠着床的另一边,尽量让身体离祁遇远一点。
“聊什么?”
“你有过梦想么?”
周棠愣了下,她没想到祁遇上来就问了她这么抽象的一个问题。“有啊,警察,我现在不就是么?”
“那你算是实现了梦想了。”
祁遇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可是周棠看得清楚,他眼里藏着落寞。
盛夏的中午,知了在窗外聒噪,头顶的风扇乎乎的刮着。周棠听着祁遇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成长史和恋爱史,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那时候老周常常不在家,她和妈妈住在原来的小平房里,房子比较老,一到夏天特别闷热,知了的叫声也显得特别吵。于是她想了个办法,去公交车上蹭空调。
楚州的公交车两块钱可以绕着这座小城跑一圈。周棠坐在最后一排,公交车上的乘客来来去去,她总能撞见些上不了台面的人。比如小偷,比如咸猪手。
时至今日,周棠依然记得自己抓的第一个小偷。那是个个子矮矮的男青年,手臂上大概纹了一条大蛇,蛇头正好在右手虎口的位置。周棠之所以注意到他就是因为那个奇怪的图案。
他划的是一个卖菜老人的裤子。老人头发白了一半,满脸的皱纹和风霜。男青年从他裤子的口子里掏出那个装钱的塑料袋时,周棠一记飞踹将他踹倒在地,随后钳住蛇头用力往后一拧。他痛苦的哀嚎高过了乘客们的惊呼。
还有那个摸女孩屁股的中年男人,周棠揪住他那天,刚好数学考了个不及格,被老师骂了一节课。回家的路上便碰到了那个咸猪手。这大概也是他命里的劫数。
后来参加工作,每每看见类似的新闻,周棠都会想起那个仿佛下着火的午后,以及那个一脸猥琐的中年男人。
“你的梦想是当演员?”周棠试探着问道。
祁遇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久,周棠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从跟老周卖了桃子回来后便有些不太对劲儿。问老周,老周说可能是累了,能吃能喝的有啥问题?
可周棠总是不放心。
“你怎么了?是果园里的活太重了么?如果你受不了,我跟老周说一声。如果……”周棠顿了一下,“如果你想回去,也可以的。”
祁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