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大的客厅放眼望去有着两个很显眼的地方,一个是靠卧室墙摆放着的三个比人还高的大酒瓶子,上面分别写着什么茅台什么、五粮液、xo,瓶子下面好像有水嘴又好像没有,看不真切。其次就是屋子正中间摆放的大大的矮原木桌子。说它大,是因为这个桌子几乎占据了这个客厅二分之一的空间。然而神奇的事情却是,不管来人了还是走人了,它总是能够达到刚刚好让人坐满的程度。二十人能够显得刚好围着坐满,三十人还是能够显得刚好围着坐满。既不会出现空位,又不会显得拥挤。不管你是从那个位置走过去的,当你靠近这个矮原木桌子一定距离的时候,必然会出现一个空位可以容纳你;而当你离开这个桌子一定距离的时候,也必然不会有空位留下来的情况发生。其次是上面的饭菜,虽然基本上都是五畜范围内的肉食,却又做下酒菜刚刚好。在他们的周围似乎时隐时现的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在给那些喝完酒的人倒酒。不过有些人却是没有用他们俩个帮忙,喝完后杯子中的酒就自己变满;还有的是直接站起身来,去喜欢喝的酒的大酒瓶子那里蹲下来接,接完在回到座位上。仔细看看这桌酒局便会发现,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在互相敬酒,貌似在借着这个酒局叙说一下这段时间别离的情况;有的似乎喝高了,躺在了地上,下半身直接塞进了桌子里面;还有的在频频举杯,嘴巴上下开合,似乎在欢迎新朋友,也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感激的话语。而自己的父亲看起来正是这场酒局的发起者,居主位,正对着门口,在频频的跟周围的人讲着什么。桌子上离他远点的地方,还有三两个人,不时附和着他的话语。通过偶尔能听到的只言片语可以了解到,这场酒局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了。
哦对了,还有一点奇怪的是,虽然没有椅子,所有人都是或盘或蹲或分开腿的坐在地上,却没有人露出冷的样子来,包括刚进来的李沐文,也是一样。就像是这栋楼,这个屋,这间厅,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会让人下意识忽略掉似的。
“哎?你来啦!”在又一次端起酒杯干了杯酒后,抬起头来的李和平似乎发现了李沐文的存在,笑容满面的说道。不过,他的嘴却没有动,话语是直接响起在李沐文的脑海里的。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你看,我现在怎么喝酒也没事!哈哈哈……”
“这些都是我新交的朋友,不用担心,都是跟前儿住的邻居,这个是……那个是……”
李沐文先是微笑着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喃喃的、反复地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就这样一直到父亲差不多介绍了十来位酒友、来客后,方才平复下来了点儿心情,不至于开口说话就哭出来。而为防长时间不说话让父亲看出来自己内心深处的悲伤,李沐文急忙借着父亲介绍客人的间隙开始跟父亲说起了家里的近况:
“妈那里没事儿,身体还可以,没问题!”
“之缘那里还是那样,总想玩,不爱学习。”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的。”
“这回没有人管你喝酒啦,可以好好的喝个痛快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句话都会加深一次悲伤,每一次对话都会让心脏难受的更加厉害一点,但是李沐文还是坚持着对父亲笑着说话。就像是父亲生前,他们的每一次对话一样。
父子俩这一次见面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仅仅是简述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事情,便像是时间到了似的,匆匆的结束了对话。醒来的李沐文望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最后分手时的画面——那推他离开的手和满客厅游走的三个大酒瓶子,那满桌闲聊的陌生客人和两个白净的带点婴儿肥的一对儿小娃娃,以及,即将消失的画面里父亲那终于在眼眶里含不住了而留下来的两行眼泪……
阴冷的大得离奇的大客厅里,似乎永远也没有散场那一天的酒局依然是那么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