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短暂相触,各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遍地桃花香满路,占尽人间不了春。
俊糜城地处前线,离胡人更近。这么多年来,心灰意冷的秦坚多少也沾染了些许胡人的粗犷本色出来,和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长公子决然不同。
谁又能想到当年出口诗三百的长公子今日会成为调戏自己弟媳的人。
造化弄人,便是此谓。
人都是会变的。
秦朗的一声轻叱并没有多少作用,反而让秦坚更加肆无忌惮。
他夹起一口菜放在嘴里大口的咀嚼着,脸上一道刀疤甚是耀眼。
“安敢如此?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乃秦氏长子,秦尚不在了,我便是秦氏一族的天,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他也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这一点倒和以前没变。
他想要什么,便要什么。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从心所欲而已,岂会看他人脸色。
秦朗也气的浑身发抖,不过他现在是一家之主,他不能退,无论结局如何,都不能退。
“大伯,上下尊卑有序,我秦族家法有规定,你岂能视若无物。”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跟我那个弟弟有几分相似。不过与我而言,家法又如何?尊卑又如何?我在俊糜城待了十八年,别的长进没有,倒悟出一个道理来。那便是成王败寇,强者为王。家法也好,尊卑之念也罢,不过是弱者拿来自保的幌子罢了。”
秦朗慢慢的淡定下来,他的大脑飞速的思考着应对之策,这是他承袭上大夫爵位的第一道关口,他不能输。
不仅仅是因为权力,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是父亲的期望。
而他要承袭父亲的遗愿。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秦越,秦越从始至终都表现的过于平静了,难道他们二人真的有勾结。
秦坚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当年秦氏家族颇为倚重和赞美的人物。十八年的流放,不仅没有让他老态龙钟,反而更加神采奕奕。
这便是大敌。
生平未遇之大敌。
“这么说吧,大伯,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朗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这是危机,但又何尝不是挑战。
秦坚停下手里的吃菜的动作,抬起头,盯着秦朗,说道:“我要上大夫的爵位,我要你向全令支邑的人说要将上大夫之位归还于我。我才是真正的令支邑之主。”
秦朗此时也愈发的意气风发起来,从刚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气定神闲。
他的人生经历了一场蜕变。
“大伯,你这是痴心妄想!”
“是吗?那现在呢?”秦坚脸上忽然闪出一丝狠厉。他大喝一声,“护卫们何在?”
“在!”
他的喝骂声刚落,便听见整齐的步伐从院门口进来,不下于百十人的军队传着厚甲,围了过来。
众人大惊,秦坚是什么时候将军队调入令支城的,又是什么时候,从令支城潜入秦府的。
要知道,秦府是令支邑最重要的所在,在秦府内有护卫兵马两百人。在秦府旁,又驻有五百“骁骑”。他们是如何瞒天过海,一举进入秦氏一族内院的。
诸多问题困扰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夫人脸色微变。
就连刚刚平静下来的秦朗也脸色铁青。
他们在这儿的护卫不过十余人,而且还有许多丫鬟侍女,如何能与精锐的边军部队相抗衡。
“大伯,难道你想造反不成?”秦朗咬出来一句话,整个人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秦坚打了一个饱嗝,他没有回答秦朗,而是将目光转到了秦开身上。
刚刚士兵们出现的时候,秦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秦无衣一把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因为过于焦急,甚至都忘了将她的手松开。
秦无衣看着秦开护住他的样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