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 叶殊方才醒转,睁眼时,就见晏长澜眸光沉沉,内中似有说不尽的情意, 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叶殊略一动作, 法力瞬时流遍全身, 登时那些爱|欲痕迹尽数褪去, 而后便开口:“既已醒了,怎还赖在榻上?”
晏长澜垂眼,见叶殊神色如常, 半点不曾嫌他孟浪, 心中越发满足,不由脱口而出:“这些时日我很欢喜, 方才瞧着阿拙在我怀中更是喜不自胜, 便不愿起身了。”
叶殊闻言一怔, 他原不觉道侣之间结丹双修有何奇异, 可听见晏长澜这般说,不知怎地,面上竟有些微微发热,一时不知如何接下这话。
晏长澜瞧见叶殊那素来冷淡的面上略带一抹飞红,虽转眼即逝, 却镌刻在他心中,不由就看得呆呆愣愣起来。
两人谁也不曾再言语, 又过了好一会儿, 才不自觉对视一眼。
晏长澜禁不住笑开, 恍惚间, 似有当年那少年城主的飞扬之态。
而叶殊唇边也有一抹极浅的笑, 将他往日疏离尽数抹去,气息也晕开几分柔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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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半晌后,晏长澜早已心平气和,只觉得那生死之路中所遇种种皆如梦中一般,对他再无半点影响,就着这与爱侣相缠之态,徐徐说出所遇。
叶殊对这生死之路亦有好奇,他非剑修,并不走此路,细听过后,心中也渐渐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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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入得黑洞之内,先封去晏长澜之五感,走黢黑之路。晏长澜意志坚定,便在那路上先祛除了诸多杂念,被打磨得一心只有剑道,混乱其他记忆,亦忘却其他记忆。随即在他精气疲乏时,骤然变换世界,将之置于其中,他便仿佛世界中人,那世界亦真亦幻,叫人一时难以找到破绽,他自然沉溺进去,旋即又叫他举世皆敌,挥剑而死,死后仍要同无数剑修切磋,待他全都熬了过来,便赐他一场完美人生,弥补半生遗憾。
待晏长澜将要清醒时,幻境再将之记忆混乱,叫他那完美人生倏地变作惨烈无比,打压他的志气,再为他重塑幻境,叫他次次轮回,世世不得好死。
生死之路,乃生生死死之路,生生死死叫人分辨不清,渐渐就要蒙蔽灵识。
——原本叶殊也该在那完美人生之中,更易叫晏长澜沉迷,奈何晏长澜初入幻境时,便因叶殊不在身旁而常有心绪不定,可见晏长澜本心在他,若是捏造他之幻影,一旦现身,必定被晏长澜一眼看破,到时非但不能叫晏长澜迷惑,反而使他瞬间惊醒,就毫无历练之用了。
轮回过后,晏长澜被轮回中种种记忆所累,一时记不得自己来历,又有剑壁出现,越发叫他忘却从前,一心只沉浸于剑心打磨之中。待他习得一套十分契合的剑法,再将他投入到此前世世所遇敌人包围,让他再次陷入举世皆敌之态,且诸多轮回记忆纷杂而来,要越发将他神智蒙蔽……
偏偏晏长澜意志坚定无比,在这最后的考验之中,纵然他记不起叶殊的名字,却因着剑心渐渐通明,反而勾勒出他心中之人。
因此,尽管再陷入无边杀伐之内,他也始终不曾被仇恨所控,不曾被杀戮所迷。
待他强行破开生死之路而出,一时不见叶殊,就犹如濒死困兽,盲目冲撞,煞气冲天,不久与叶殊相会,叶殊将他引至榻上,他于挚爱之人缠绵之间,再多戾气,也尽皆抚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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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说过后,叶殊披衣起身,道:“头回双修,体内必然生出变化,你我且去一观。”
晏长澜虽还留恋,思及已胡闹多日,弄得也狠,便不敢多言,老实起身,与叶殊相对两边打坐,内视丹田。
叶殊不知晏长澜所想,入定过后,神色微微讶异。
在他丹田之内,紫丹之畔,隐约又形成了一颗紫丹虚影,九窍中吞吐丹气,伴有凛冽剑气,又有紫青之光,着实非同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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