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梗剑入手,落下地来,幼蕖收回全力铺开神识,越发疑惑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污秽的妖人妖兽踪迹,也没有以为的伤亡累累。几座小村庄看起来还是太太平平,阡陌往来有人耕作照旧,鸡鸣犬吠一如往日。
沿着土路慢慢走了一段,幼蕖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此地她只在小时候来过一次,不能说很熟悉,没法比对,但粗浅的印象里,这儿白日里有很多孩童在外面嬉戏,远远就有欢声笑语传来,就是因为这个,八哥和她才吵着要下来玩。
哥哥们还曾惊叹,这儿的凡人过得真是好!年轻汉子那一身的血气方刚就不说了,年轻姑娘媳妇们也是眼神明亮面色红润,连白胡子老翁翁都能扶犁赶牛,老婆婆的嗓门儿都特别大,隔着一垄田都能听得到两位老婆婆骂鸡打狗的神气。
而现在,看不到几张有血色的脸,劳作的汉子们面色泛黄,锄头抡得软绵绵的,一看就是气力不足。年纪大一点的个个拄着拐杖,能撑起来颤巍巍地走路就不错了,只差直接躺黄土里去!坐在田垄上等长辈归来的孩童,也都是歪歪斜斜有气无力,小声地哼唧着,没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生命力。
凭印象找到路口的那李婶子家,还是以前那两间土房子,不仅没有翻新,土墙还坍了不少缺口,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个动静,幸好能看到搁在土墙上的陶碗里装有半碗清水。碗虽然破了一块,但挺干净,水里也没有浮尘,看样子倒进去不久——应该是家里还有人。
幼蕖试探地敲了敲半掩的木头门,门敲起来声音闷闷的,唉,连木头门都半朽了,看上去很久没有维护。
“谁呀——”门内的声音微弱,才问了两个字,就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好几声,然后挣着又传出来一句,“院门口有水,自己喝啊,井里头的不能直接喝,要是不够,你进来倒……”这几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说话人的全部力气,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低不可闻。
李婶子还是这样善心,自己都生病了,还惦记着给过路的人留润喉的水。不过,幼蕖记得这井里的水甜丝丝清凌凌的,生喝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幼蕖暗叹一声,推门进屋。
“李婶子吗?是我。”
门推开后,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照亮了半片地,病床上的农妇眯起眼睛,逆着光线,浮尘里她只看见一道瘦削身影,声音挺生,听起来是个小姑娘。
这样清清爽爽的小女娃,怎么认识自己?虽然穿着普通,可是那精神气儿,一看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
“你是……”
“我叫李九儿,李婶子,还记得我不?”幼蕖走近几步,俯下头,柔声细气,“我六岁多的时候跟家里人来过这里,你还烙了咸饼子给我们吃,我八哥可喜欢吃了!把你家面缸都吃空了!”
“哦——”李婶子眼睛亮了起来,“你是那个小九!最小的那个,我记得!好看着呢!就是辫子梳得毛糙糙的,还是我帮你编好的呢!”
幼蕖笑了,姑姑不跟出来,其他人都还好说,就是她打理起来费事些。师父看着她日益凌乱的头发是完全手足无措,哥哥们倒是抢着给她梳辫子,可惜没一个梳得好的,被李婶子嫌弃得不行!
李婶子当时“哎呦呦”了一声,进去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木梳,口里叼着根红绳,一把将小丫头按坐在家门口的小杌子上,抬手就来拢那一头乱发,一边给她重新编辫子一边唠叨:“依我说,这男人带孩子就是不行!这么好看的女娃娃,看给你们带的!这糙的呀!”
师父和哥哥们难得露出了惭愧的模样。
“就是我!李婶子你记性真好!”
“还有,还有对双胞胎!一模一样的,跟神仙面前的金童似的!胖的那个,可爱吃我烙的饼子了!就他!你喊他八哥!”李婶子被兴奋带起了几分力气,说话声音也略大了些,再往幼蕖身后看了看,疑惑起来,“就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