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心里抱怨了一声:这是非得要比,非得逼着人捧他弟子么?她性子喜恶分明,敢想敢骂,加上背景硬实,对真人真君也不惧,但在大面上总不能差了礼节,是以举止中规中矩地维持恭敬,腹内却难免要非议几句。
说实话,田雨因对梁溪挺好,几次来眠龙谷,都是亲亲热热地喊她“绛英”,还以自己与塍羽音同辈相交为由,坚持不让梁溪依礼称呼自己“师叔”。
梁溪也承她这个情,但梁溪出身世家,又协助打理一峰事务,历练已久,眼光心胸远超常人,并不曾应田雨因的几分热情就真个当她是亲近之人。
在梁溪眼里,田雨因不过是有几分刻苦,又有一点心眼手段,一时鸿运当头罢了,却亏在底蕴不足,言行举止过于刻意,眼皮子又浅,见点好处眼睛就发亮,掩饰功夫都做不来!那种小里小气,上不得真正的大台面,别谈与自己比了,就是与塍羽音那样的中等世家出身相比,也是提不上。
善从看起来傲气,其实天真刚愎,自以为是,结果一把年纪修为都被眼屎糊住了!——当然,这念头也只在梁溪心里转转,她再受宠爱,也只是个筑基弟子,哪能不知天高地厚地真以为自己有世家背景便可以胡乱臧否元婴真君!
又当然,哪怕只是暗暗生出来的念头,梁溪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去捧不喜欢的人的场。
那田雨因,只要人家请她吃食送她礼物,来者不拒,一概欣然从之,吊着许多男弟子的心,这个不推,那个不拒,谁都不给准话。也亏她手腕玲珑了得,加上元婴弟子的身份,竟然一个人也未得罪,哄得那些傻子个个捧着东西等她收,还四处说她好——梁溪极烦她这一点,也因此对这位元婴高足生出几分鄙视之心,还旁敲侧击地跟塍羽音说过。
可惜塍羽音那样苛刻的人,竟然也被糊住了眼,她与田雨因交好,她眼中的多少事便带了个人的偏好色彩,只笑笑说是“大雨她不过是待人热情,招人喜欢罢了”!
梁溪原本与塍羽音走得近,并不是多投契,但两人出身相近,又同样出类拔萃,眼界都高,也同样是瞧不起门内那些蜜蜂一样“嗡嗡”围着花朵转的男弟子的,谈论起来想法比较一致,彼此才走得近谈得来。自塍羽音与田雨因这“小雨”“大雨”两场雨搅到一块儿,眼瞧着田雨因行径不上台面,塍羽音偏还帮着田雨因往好处转圆,梁溪只觉着与田来往丢了自己身份,连带着,与往日同进同出、同一峰头的塍羽音之间都生疏了。
想起这个,梁溪就不喜,不过,她也不觉可惜。
场面话梁溪也会说,却不屑于作违心之语。世家的傲骨也好,眠龙谷的底气也罢,她不太瞧得上这田雨因,便不愿意这夸赞话出自于自己口中。何况看起来要得说田雨因的法术简直胜过了眠龙谷才能让善从满意,这让梁溪是万万不肯说的。
梁溪瞟了一眼身边,她此次带队,毕竟只是筑基弟子,师父师叔为保妥当,还给她配了个副手帮衬,这副手便是塍羽音了。塍羽音与田雨因整天“大雨”“小雨”地互唤,真如亲姐妹一般!梁溪听着实在牙酸,此时听善从这话头不好接,心念一转,暗道,这夸田雨因的事儿,不如让塍羽音来便是!
“回禀真君,弟子位低力微,此次奉命带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能看顾好眠龙谷内诸位师弟师妹便已经是万幸,委实分不出一分心力于其他。平素里与田小师叔也未曾切磋过法术,故不太了解。田小师叔她与塍羽音更为相熟,想来真君这个问题,问阿塍是极好的。”梁溪面上笑容真切,口中说得也真诚,态度极为得体。
“哦?”善从的目光果然转到了塍羽音身上。
塍羽音不由看向田雨因,见那边她的“大雨”对她微微一笑,她定了定神,施了一礼,才道:“真君,承小田师叔厚爱,弟子与她有幸相交,深感雨因她为人热忱,行事端方,修道刻苦,是以人人都爱她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