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谨要去南方除瘟疫一事,原府上下都知道。他却特意下命令给瞒了燕娘。为的就是不让她和自己一起去灾情严重的地方,以免她的健康受到影响。
然而,他和军队行路至半道,乔装打扮成男儿的燕娘拦住了他的马车。
长年跟在原谨身边的燕青燕紫自然认出了男装打扮的她,因此没有吭声。
马车停了下来,原谨掀开车帘,她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她眼神倔强并不肯退让,让原谨不由得想起了和她的初见。那是秋风萧瑟的九月,那时候的她,还不是现在这般英勇的女儿,她浑身上下瘦得只有骨头,一双大眼睛包在那如蒙着一层黄皮的骨头上更显得天真哀凉。
他到底不忍心见得她这般,招手把她给喊了上来。
燕娘丢弃了坐骑,翻身飞入这马车之中,紧紧拥住了他有力的臂膀。她一字未说,原谨却感觉到了她的非他不可。
他抬手摸了摸女子的发顶,取下长年佩戴的白玉系到了她的脖颈上。
“王爷,万万不可。”燕娘听说过他这白玉的来历,是先皇后特意去千佛寺为他求的,为的就是保他一辈子的平安。
“若要陪我去南方。就戴着。”原谨摩挲着她的指尖,轻声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燕娘这才知晓他这次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病情的传播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南方瘟疫突然爆发,显然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说不定,南方现在已经成了人间炼狱,尸骨横陈。
燕娘想要问他,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去送命。
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原谨拉开车帘,见到的是瘦骨嶙峋拄一枯树枝在道上乞讨的老人。
她目光捕捉到他眼中的哀悯,恍然忆起她第一次见他,他也曾这般看自己过。
那时候的她,境遇比这老人还要差,在她那并不蔽体的衣衫下,她满身都是褪不去的疤痕。那些疤痕至今都印在自己后背。
执行色诱任务时,她自然也需要脱,见过的男人要么惧怕不已,要么厌恶不已,她自然也不会留着他们给自己添堵。
只有身旁这男人,对待自己的伤疤从不是畏惧或是厌恶。他总是特别地特别地温柔。
“给三天的干粮,让老人能够找到投宿之处。”原谨扯下了车帘,闭上了双目。
这还是他们看到的第一位难民,在他的身后,还有许许多多逃难而来的百姓。他们并不排除染上了瘟疫的可能。
这城若是不封,这瘟疫只会传播地越来越广,死难的百姓也会越来越多。
“别想了。”燕娘的手指落在他皱起的眉心,轻而又轻地替他抚平了这忧愁。然而她知晓,他内心深处的忧愁是她消除不了的。
她,做不了什么大事。可她却可以一直陪伴在他的身侧。
当原慎的贴身太监偷偷把南方来的密信偷偷塞给了他,原慎下意识就是避开国师大人。只是,他这般欲盖弥彰的动作更让人注意。
“大王这是怎么了?”国师的手指压在了他大掌边上。
自以为没有被察觉的原慎轻松一笑,“国师大人不是在为孤讲课么,怎么就停下来了。”
“我倒是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国师并没有被他的笑容给迷惑,顺势把他的手掌往边上一推,把密信扯到了自己面前来。
“国师,这是哥哥写给我的。”原慎想要抢回来,却被男人单手给推开了。他当着一国之君的面把密信撕开阅读,表情逐渐凝重。
“是不是哥哥出事了!”原慎有了不好的预感。
“南方瘟疫的严重性远超我的想象。逍遥王说得对,必须得封城。”国师取出了舆图,点了疫情最严重的余州、宁州、诸州三处,正色道,“大王,现在就下旨封城。”
原慎愣了半晌,问了自己最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哥哥身体安康否?”
国师把密信递给了他,信上的第一句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