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张婶就回家去接韩楚风,此时,韩楚风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小卖铺的门槛上等着了。他知道家里肯定出了特别大的事,睡得也不踏实,早早地就起来了。张婶张罗着给他随便吃了点早点,然后就带着韩楚风急匆匆地往韩家走。
路上张婶不停地看着韩楚风,这娃娃岁数不大,很是懂事乖巧,生的很是可爱,白皙的皮肤像他妈妈,壮实的身材像他爸爸,可惜就是这么小没了父亲。
张婶心生怜爱,自己名下又没有子女,突然有了想照顾他的冲动。
“孩子,以后我就做你的干娘吧,你爸...没了。”张婶摸了摸韩楚风的头。
“我爸爸死了吗?”韩楚风低着头,小声问道。
“是的,掉河里淹死的。”
韩楚风,没说话,快步向家走去。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有些是韩楚风认识的,有些是他见过但是叫不上名字的。众人见韩楚风进来,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
“哎,娃儿就遭罪咯,还这么小。”
“是啊,这才上小学呢。”
“这韩刚是没有福气啊,齐齐整整的一家人,怎么就自己先走了啊,真是可惜啊!”
“多好的娃啊...”
众人嘴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韩楚风走进客厅,只见两个壮汉正把他爸爸往棺材里抬,韩刚身材太过魁梧,穿的也有点多,手有些合不上,卡在了棺材边上。
其中一个壮汉一手抬着韩刚,另一只手想去掰他的手,试了两次没有成功。
于是那人就用脚顶住韩刚的腰想用两只手去掰韩刚的手臂,这时,韩楚风跑上前去,拉住了壮汉的手说道:“叔叔...轻点”。
壮汉迟疑了一下,“好嘞,娃娃你往后退一点”。
韩楚风刚往后退一步,那壮汉就迅速地借势用腿把韩刚往里面一顶,两手用力把他的手臂一按,总算放进去了。
韩楚风又跑前去,跪在地上,两手伸进去摸韩刚的脸。
韩刚的嘴唇已经没有一点的血色,脸上冰凉冰凉的,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也没有想过他的爸爸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韩楚风有些不知所措,转头扫一眼众人。
他在找李秀娥——韩楚风现在唯一的亲人。
李秀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蹲坐在客厅的桌子旁,身子靠着桌腿,眼睛闭着,眼袋红红的,有点肿,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韩楚风慢慢走近李秀娥,轻轻地坐下,把头缓缓靠在李秀娥肩膀上,伸出双手抱着李秀娥的脖子。
李秀娥看到韩楚风,就把头侧过来搂着韩楚风,她哭的更大声了。
韩楚风目光呆滞,眼神游离,但是他没有哭。
他意识到,自己从现在开始就没有爸爸了。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一瞬间他的脑袋里闪过很多想法:以后谁给他带好吃?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希望分享的事情,要去找谁?爸爸会难过吗?爸爸走的时候痛苦吗?他冷吗?......
他脑海里还时不时涌现出他跟韩刚一起时候的画面:韩刚硕大而温暖的手摸着他的头,抱着他,陪他玩,给他剔鱼刺.....
但是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他失去了一位至亲之人,也是他最亲密的朋友和玩伴。
韩楚风的眼神由迷茫不安逐渐变为紧张、恐慌。
那一刻,他感到孤单和冰冷,虽然李秀娥紧紧地抱着他,但是韩楚风知道她的妈妈并不那么喜欢自己。
他要的温暖,李秀娥给不了。
那一年,韩楚风九岁。
那一年,他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
韩楚风呆坐着看着众人忙活,下午,韩刚就被抬上了山,下了葬。
韩楚风跟着李秀娥的样子跪在坟前给韩刚磕了头,上了香。忙活完后,一众人等,就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