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自己的左膀右臂,辅佐自己继续向前。
经历诸多事情,刘招孙反思,过往政策是否太过宽仁迂腐。
就像康应乾在宽甸,也会反思自己以前为权欲不择手段是否得当。
昨日,平辽侯大张杀伐,几乎将祖大乐灭门,康应乾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刘招孙在他眼中竟有些陌生了。
“记得康监军之前常常劝说本官,直接吞并朝鲜,将朝鲜人迁往辽东,反抗者皆杀之。”
刘招孙在寻求中庸之道,既不像之前那样迂腐,也不能堕为努尔哈赤那样的疯王。
“待灭了祖大寿,下一步,本官可能就要对朝鲜采取行动。”
康应乾听了这话,现出惊愕之色。
他以为刘招孙口中的采取行动,便是像沈阳这般,赶尽杀绝。
想起自己这些天在宽甸的见闻,想起和那些外番交往的画面,老康有些犹豫了。
“平辽侯····下官在宽甸所见,义州朝鲜人也是知晓天朝礼仪的,不必赶尽杀绝。再说,平辽侯占了辽西,朝廷必然出兵山海关,开原当守住山海关,做好准备与朝廷决战,而不是开拓朝鲜,屠戮外番····”
朝廷对烧杀抢掠的后金蒙古或许不会那么上心,不过对一个叛变的开原,肯定会不死不休打下去的。
刘招孙望着康应乾小心翼翼的眼神,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拍了拍康监军肩膀,大声笑道:
“好!看来你在宽甸没有虚度。你有如此变化,本官很是欣慰!”
康应乾听刘招孙这样说,心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却听平辽侯接着道:
“赫图阿拉之后,从前的平辽侯死了。康监军,你,听过狗镇吗?”
康应乾一脸茫然望向刘招孙,不知他在说什么。
“狗镇是一座小镇,洪武年间,白莲教大柜千金离家出走,闯入狗镇,她善待镇上所有人,最后却被镇上的居民当做妓女来凌辱,最后,大柜率教众赶来,将全镇灭门·······”
“本官苦苦思索,直到某天,忽然明白。”
康应乾疑惑不解道:
“平辽侯明白什么?”
“无论外界如何待我,我皆以圣人之心以畜天下,这就是最大的傲慢。”
这段话康应乾倒是能听懂。
“平辽侯,下官其实有一事想问,今日竟说到这里,便斗胆一问。”
“康监军请说。”
康应乾抬头望向帐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听闻你义父刘綎曾信佛,不知你是否也信,所以才一直不轻易杀生,为人处世也和一众将官明显不同。”
刘招孙抚掌大笑。
“哈哈哈,本官不信,不过偶尔也会超度众生,物理超度。”
康应乾不知何为物理超度,不过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无知,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本官刚才说到哪里?”
“傲慢。”
“对,傲慢。”
刘招孙继续道:
“以圣人之心对待天下,对待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敌人,任由他们欺凌自己,威胁自己,以致最后威胁到自己的家人安危。”
“对自己极度刻薄寡恩,才是最大的傲慢。”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不可被怠慢,有一人不可不被尊重,那这人必须是我自己。”
刘招孙说出这句话,凝结多年的执念忽然消散。
“当年客兵援辽,有恩于辽镇。李家、祖家联合建奴坑害我们,死难者不计其数。我的义父,义父的部将,最后都死在辽东。辽镇就是狗镇。”
“世间不需要有狗镇!”
“这就是我要赶尽杀绝的原因。”
正月二十一日,开原军进兵辽阳。
大军沿途不断收拢人马,陆续有军户、外番加入。
抵达辽阳前,刘招孙麾下人马超过三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