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嚷嚷着杜松已经斩杀努尔哈赤了。
说曹操曹操到!
刘招孙转身望向义父,刘綎正勒住缰绳,抬头望向前方,战马打着响嚏,在雪地里来回踱步。
这位大明总兵戎马半生,已是须发尽白,颇显老态,眉宇间却露出大将才有的从容镇定。
作为南兵代表,这次又被杨镐分到最难走的东线,加上朝鲜兵不断拖累,刘綎这几日都是郁郁寡欢,现在忽然听说杜松派人来,还要约他合击建奴,不由有些吃惊。
“让他上前·····”
正要开口招呼塘马上前问个清楚,身后忽然传出熟悉声音:
“义父且慢,”
回头看时,正是麾下义子刘招孙。
这些年东征西讨,箭矢刀枪,九死一生,义子早已所剩无几,这刘招孙也是百战余生,在众义子中虽是排行十三,却是天生蛮力,力能搏虎,平日里与刘綎关系也最为亲近。
“小十三,你有话要说?”
刘招孙环顾四周,示意家丁退后几步,压低声音:
“义父,咱与北兵无甚瓜葛,如今杜松有了好处,如何会想起咱们?再说那杜松和义父同为总兵,竟敢调遣咱们?孩儿以为,其中有诈!”
刘綎冷冷一笑,挥手打断:
“杜疯子这次进兵,带的都是精锐人马,火器也是最好,杨经略的意思,是让他统领四路大军,你不知杜松此人,当年他在蒙古,分兵合击,斩杀蒙古骑兵,可是厉害,此次击败奴贼,也在情理之中,这种时候,就莫要计较什么南兵北兵了!”
刘招孙心里暗笑,你不计较,人家却要计较,杨镐这孙子摆明了是要咱南兵去送死,给南兵的路线最远最险,给的物资装备却是最差。
刘綎没注意义子表情变化,继续道:
“兵贵神速!若杜疯子真的已经击溃镶黄旗,咱们东路军也不能闲着,当立即舍弃辎重,率精兵追上去!明晚你我父子便能在赫图阿拉喝酒,到时攻破赫图阿拉,生擒奴酋,有监军大人在,给咱们南兵争功,还怕他辽兵作甚?”
刘招孙心中苦笑,现在一波追上去,稳稳的进了后金军埋伏圈,明天怕是就要去阴曹地府喝酒了。
以义父刘綎的用兵韬略,应当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或许东路军覆灭另有隐情,但无论如何,他不能让眼前这几个假冒的杜松塘马得手。
只是如何才能让刘綎相信自己,同时又维持部队士气,不至发生内讧。
他沉思片刻,心中主意已定。
“义父!给孩儿一百家丁,留他们在营中歇息,若是有诈,他们必定不敢停留!”
刘綎不知义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挥手打断:
“咱急着行军,还歇息个啥!你还怀疑杜松?不可造次!惹恼了杜疯子,杨镐不会给咱好果子吃!”
刘招孙翻身下马,以头抢地,对着刘綎连磕几个响头。
“义父,只给孩儿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问不出什么,孩儿提头来见!”
刘綎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眼前义子,心中诧异,平日大大咧咧的刘招孙今日竟有如此城府。
这时又有家丁催促,尽管不情愿,刘綎还是点了点头,让义子去会会杜松塘马。
刘綎忧心忡忡,南兵北兵本就势同水火,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矛盾,便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