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洪水褪去,长娪被供在祭司殿中,由新任祭司客容守护。
自弋阳离开,水青不愿在苟活世上,因为大战而损伤的身体承受不住蛊虫——小皇帝想救他,被水青拒绝了。
他最终孤苦伶仃的死在临山湖旁边,弋阳的鲛珠离体消散。
春瑶成为了扶织一样的鲛人族女皇,守着封印的洪水。
春天的余晖再次洒满大地,客容穿着淡青色的祭司服,美艳的脸上神色冷淡,恍惚间竟似九天谪仙下凡。
春瑶穿着繁复的长袍,发髻高挽,脸颊旁的流苏轻轻拨动。她说:“陛下如今怎么样?”
客容道:“勤政爱民,我到松闲了些,整理水青留下来的书籍和画像。”
密室中除了一些法阵就是弋阳的画像。
如今再看到那些到生出悲凉之感。他们三个从小一起,形影不离,如今却天各一方,不能相见。
“弋阳死的时候身死魂消,散于天地之间,水青去世后我将他和弋阳的衣裙葬在一起,也算生同衾死同穴。”
春瑶望向远方那个被鲜花簇拥着的地方,微笑说道。
——主世界
汪楝一脸紧张地看着碎光没入弋阳身体,死死抓住老魏的手腕,用劲很大,但老魏出乎意料地没有出声。
外边忽然有人来报:“闻人大人请您过去。”
“闻人清?”汪楝皱起眉头,他回望了一下弋阳,心知闻人清知道弋阳今天醒,没什么大事不可能找他过去。
神巅——
汪楝一路走来竟没有半个随从。
神巅的雪又落了厚厚一层,闻人清端坐在崖边,他今日穿的格外隆重——奢华隆重的让汪楝眼皮一跳。
“来了?坐吧。”
闻人清轻声咳了咳,玉容面上一片惨白,衬得眼睫和眸子漆黑发亮。
“你……你这是?”
汪楝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腕,卷了袖子看过去,只见苍白的手腕如透明一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缥缈。
他急了,又要去扯闻人清领子看胸膛,被闻人清一把拦住,轻笑道:“主神这是做什么……我对弋阳可衷心不改。”
“……你以为谁稀罕你?”汪楝表情难看。
“弋阳的灵魂回归体内,你……”
闻人清垂下眼帘,苦笑道:“我撑不住了。”
“客尽的残魂消散,弋阳的记忆也要苏醒……我本就是强弩之末,何必在贪念这么点时间。”
“何况……”他顿了顿,“弋阳应该是不愿意见到我的。”
“这些世界是我偷来的……但我不悔。”
闻人清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的身影在汪楝的眼眸中影影绰绰,仿佛是轻飘飘的一团雾,被风一吹就散了。
“闻人清……”汪楝茫然地伸出手抓了抓,却抓到一团冷气。神巅的鹅毛大雪中,清脆的金铃声响起,是弋阳送给他的那个首饰,漂亮复杂的金属尾端在雾气中一闪而过。
精美的衣角的归于天地。
从此神巅再无主人。
主世界也少了一个和主神拌嘴喝酒的大人。
那段前程往事的知晓者,只有汪楝、老魏和韩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