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药的是一名紫衣女子。
她跪在不远处,将药碗抬起。
弋阳接过来,刚拿近一些,那股苦涩味便直冲天灵盖。
“……”
忍了又忍,才没吐出来。可见方才那些傀儡,唤人煮药的事情如此娴熟,水青似乎已经喝这些药很久了。
“水青……”她轻声唤道。
水青睁开眼睛,借力支起身子,没有多话就接过玉碗将里面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咳,咳咳……”
弋阳又蹙起眉,拍着他后背道:“有糖块或者蜜饯吗?”
紫寅送上来一小蝶藕丝糖,水青就着弋阳的手含了一块。
糖块上面缠着薄如蝉翼的丝絮,触及舌尖随即荡开一圈圈蜜意将从嗓子眼里往上涌的苦涩压住。
喝完药歇了半刻,水青眼角的绯红退了些许。此时正半垂眼睫,和弋阳说道:“吓到阿檀了吧。”
弋阳没说话。
她见过水青很多回,大多都是清冷的、高贵的。弹着长娪时也有漫不经心的美感。和水青相识后,水青也是温柔,淡雅,那副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样子,从来没见过。
水青等了半天,没听到女孩说一句话。心下凉了半截,不自然的抿了抿泛白的薄唇。
忽然,他眼睫颤了一颤——一只纤细柔软的手伸过来握住他冰凉的指尖。
这像莫大的鼓励,也是再说“你有什么可以和我说”的态度。
水青唇抿的更紧,回握住了阿檀的手。说道:“第一任人皇与闻人氏祭司互相扶持,才能造下晔朝初始。可是后来神明归天,第五任、第六任君主就开始和闻人氏一族分庭抗礼,对闻人氏起了忌惮心……”
闻人氏为神明留下来的祭司,在百姓心中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这种地位远高于人皇。是个君主都不能忍。何况闻人氏一族精通术法……君主将他们比做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利刃。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在此之后,长达数十年的拉锯战。最终,人皇和闻人氏定下约定:他们给予祭司无比尊贵的权利和地位,但祭司必须服下琚蛊,效忠皇室。
所以,每一任祭司上任时都会被赐下琚蛊,以示束缚。
琚蛊发作起来犹如万蚁啃噬,疼痛难忍。且琚蛊一旦放进身体里就是融于血肉,不可取出。唯一的解法就是那碗药。
“几天发作一次?”弋阳问。
水青说:“每月发作一次,只是最近受伤不太稳定,六七天就会疼一次。”
他抬起清冷的凤眸,发现女孩眼眶已经红了。
“……阿,阿檀,我不疼的。不疼……”
水青有些慌,凤眸里仿佛是一池春水被搅乱,慌张的情绪要化成实质一般。
弋阳说:“水珠我从剑上扣下来了,你可以放到身边或者其他地方,安养魂魄和身体。”
水青偏了偏头,弋阳迎着他那双诧异的目光,说道:“其实……跨种族……”
“祭司大人!”
哐当
门被从外面用物理中的“力”撞开,季秫一身玉色袍子跑进来,脑后长长的月牙白丝条被风吹起。
“祭司大人!”
他说:“我听内侍说您还未用早膳,御厨新做了银耳汤,可好喝了!我特意来给您尝尝。”
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看见弋阳时更是喜笑颜开:“弋阳殿下也在啊!”
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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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扣了珠子的淤皎:那我走??
水青:等等,带上他。(把季秫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