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弋枝虞跑出去,流着泪回了王府。老王妃被吓得不行,抓着女儿的手叠声问怎么了。
又扯着翠揽要她去取诰命服,进宫找陛下讨理。
“母妃——”
弋枝虞别开头,更咽道:“我没事。”
老王妃皱眉问道:“可是姜家那郎君?”
弋枝虞不答王妃便明白了。
“阿虞——姜家那郎君不喜欢你。他若喜欢你,便不会在陛下说要出降公主时没反驳。”
“母妃!”
弋枝虞怒声道:“我不听这些!三郎只是碍于安平公主身份罢了!更何况,陛下病重尚未知原因,我都怀疑是不是安平做的!”
王妃心里一惊,压低声道:“你给我闭嘴!”
“安平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女儿,未来要登基成女皇。你现在说这话,疯了不成?”
弋枝虞恨恨道:“我迟早要揭开她面目!”
……
安然无事的过了两天,晚间戌时内侍来禀:
“公主,闻人清大人——陛下不行了。”
弋阳忽地坐起来,闻人清也跟着坐起来,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弋阳掀开纱幔下床,闻人清紧跟着在身后,手上幻出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
偌大的宫城瞬间亮起来。灯烛晕黄,婢女内侍神色仓皇,脚下步履匆匆。
闻人清手段很快,不待消息传出去就封锁了宫城。安平公主踏进元景宫时,满屋子的御医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参见公主殿下,闻人清大人。”
“父皇怎么样了?”弋阳问道。
替昭帝诊脉的御医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垂首道:“臣……无能。陛下身体本就亏虚,长久靠药吊着。现下已油尽灯枯了……”
公主坐在床边,昭帝尚有一丝气力睁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小女儿。说道:“我还以为……死前……看不到你了……安平。”
弋阳垂下眸子,清泪顺着脸颊划过。
昭帝死前竟也生出慈父之心。禀退众人,烛火影影绰绰映着半边轻纱,昭帝眯着眼看不太真切。说:
“安平啊,我以前没看过你,而你作为我唯一的女儿活了下来。父皇不忍心,不忍心再让你后半辈子困在这宫城……”
昭帝忽地激动起来,道:“你要离闻人清远远的!他是个疯子!安平,安平——你去找姜一,父皇很放心把你交给他,他会保护你。”
“……”
临终之话句句恳切。若原身还在,许会真的听昭帝的话。出降姜一。
噗嗤
烛心燃爆了,细小的蓝光一闪,昭帝眼睛猛地睁大,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满脸涨红的死去。
昭帝不是一个好君主,他好色,冷漠。昭帝不是一个好父皇,若非儿女接二连三去世,他看都不会看小女儿一眼。
外间隐隐穿出痛哭。
一身素衣的闻人清推开门进来。屋内烛火很暗,他挥挥手又燃起一片灯烛将屋子亮起。
“你说过父皇不会有事的。”
闻人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公主眼眶下泛红,肤色苍白。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说过会永远忠于我。”
忠于我就不该杀了我父皇。
闻人清抽出天子榻边长剑,剑对准自己,剑把递给她。凤眸比雪中玉石还冷,又藏了她看不懂的情绪。“公主不信,可以杀了臣。臣绝不反抗。”
安平公主没动。他便自己向前走了一步,剑瞬间刺透薄薄的素衣,染上鲜红。
闻人清说:“臣这条命,永远都是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