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寄傲不在城里,而在城外的别庄,寒渐仪到底把她送到门口,才折返回去。
江沛下车的时候,正好落了一点雪花下来。
“这雪只怕会越下越大,你办完事情早些回城,别到时候大雪封路,回不去了。”
“好的。”江沛拢了拢斗篷,抬腿往里走。
三层高的小楼,第三层上有平台,头上有顶,当四周无遮无拦,南寄傲正凭栏而坐,眺望远方雪景,桌上温的酒,酒香四溢。
“要喝酒,自己倒。”南寄傲没有回头。
“心情不好啊?”江沛走了过去。
平台虽然无遮无拦,但是地面刻了简陋的阵法,虽然不如皇宫那个可以四季如春,兼顾防御功能。
此处阵法乃是仿照如春阵法,勉勉强强可以挡点风,让此处冬天不至于太冷,夏天不至于太热,即便如此的简陋的阵法,也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可以享受的。
“我讨厌冬天,也讨厌下雪。”南寄傲端着空杯子,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为什么讨厌下雪?尚阳郡地处南方,那里应该很少下雪吧?”江沛在美人靠上做了下来,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寒公怎么没进来?”南寄傲端着酒杯坐在美人靠的另一端。
“他惯常勒索你们南家,你还想见他?”江沛看着自斟自饮的南寄傲。
“这些年虽然他从南家拿走不少,但是他对南家也确实多有照顾。”南寄傲边喝便说:“并且他与我爹有交情,两人是拜把子的兄弟,真正轮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世叔。”
江沛顿时失笑:“他和你爹?”
南寄傲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我当时还小,被家里生意上的对头,诓去坑了,是他出手替我解围,我就请他去家里喝酒,遇上我爹非要参一脚,结果我爹那天喝多了,非要拉着他结拜,没想到竟然他真的同意。”
南寄傲说着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前一秒还在喊他做大哥,他后一秒就成了我世叔,我这一辈第一次遇到这么操蛋的事情。”
江沛听得笑呵呵。
“现在想起来,我甚至觉得那一切都是那位算无遗策的寒公设计好的。就是为了接近南家。”南寄傲嘲讽地笑了一下:“谁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不过生意场上,为了接近人而做局,倒也不算卑鄙无耻的事情,而是一种手段而已。”
“后来了?”江沛很好奇:“按说,你的世叔是寒公,你怎么会被南家排挤?”
“因为我爹死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讨厌雪吗?因为我爹就是下大雪的时候死的。”
外面的雪越大越来,南寄傲看着外面的雪花,放佛有透过这场雪,看到当年那场雪。
“十三年前,寒渐仪因为推行新政,损害了世家大族的利益,因此被人参了一本,此后他被外放,在尚阳做了地方官。
入秋的时候,他因缘巧合替我解围,后来由于我爹结拜成兄弟,便常来南家走动,我因为要叫世叔了,便一直想各种办法避开他。
倒是南家其他人都与他相谈甚欢,个个都恨不得与他拜把子,结成兄弟。可惜被我爹抢了先,他便以此为借口,来推辞其他南家弟子。”
江沛听得入神,她无法想象寒渐仪顶着那么一张云巅雪,高山冰的高冷脸,去行交际花的事情,将每一个人都讨好到位。
“有些人觉得他既是我爹兄弟,便是他的兄弟,乘机拉近了关系,而有的人却因此对我爹,生出怨恨之心,觉得我爹抢走了他的机缘。我那个时候觉得他们脑子有病,凭啥觉得寒渐仪就一定能够青云直上,位极人臣,如今看来他们倒是眼光不错。”
“嗯……”江沛沉吟不语,她实在无法想象一群大老爷们为少年寒渐仪争风吃醋的样子。
对不起,她会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