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嫁出门的姑娘, 比在闺中时候更有话语权,肃柔这么一说, 连元氏都觉得有理,终于硬气了一回,寒着脸道:“亲家夫人,我们二娘子说得有道理,若是府上觉得儿子卧了床,儿媳妇留着多余了,也用不着扣大帽子,我们张家虽不像贵府上有爵位,但女儿和外孙还是养得活的。只要侯夫人一句话, 我们即刻就带人回去,绝不再叨扰府上。”
眼见着双方要一拍两散, 陈侯那两房妾室忙来打圆场,赔笑道:“王妃和亲家夫人千万不要动怒,我们女君是因着公子遭遇意外,心情烦闷,难免发两句牢骚, 还请王妃与亲家夫人担待。眼下这时候,家里正一团乱, 若是少夫人再带着哥儿回了娘家, 外头愈发要议论了。到底少夫人与公子多年夫妻,虽平时有些小口角,夫妻情分还是有的。如今要是果真走了, 正应了那句大难临头各自飞,于少夫人的名声也没有益处。”
那厢妾室从中调停,闹得陈夫人十分没脸。她本来心里就不舒服, 想找尚柔撒撒气,给她娘家人一点脸色看,甚至逼着张二娘子让嗣王去找瞿大尹,却没曾想张家忽然强硬起来,倒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了。
想来想去,无外乎应了一句墙倒众人推,越想心里越憋屈,抽出帕子掖了掖泪,偏过身子道:“罢了、罢了,怪我们澄川自己不修德行,如今重伤在床上,外人欺凌嘲笑不算,连自己人也有意凌逼起来。”
尚柔大皱其眉,凉声道:“今日我阿娘和两位妹妹原是来瞧官人的,母亲以礼待客,哪里来这么多的闲话?现在反过来又怪别人凌逼……哪个凌逼母亲了,母亲说话可要公道些。”
结果陈夫人对着元氏道:“亲家夫人可听见了?我先前对这媳妇是半点没有怨怪的,知道澄川不长进,让她受了委屈,我总是格外护着她,从来不说她一句不好。现如今呢,是我说一句,她要顶撞上三句,哪里还有半点做儿媳的忍让。我今日就是要亲家夫人和王妃瞧一瞧,咱们家眼下到底乱成了什么样,亲家夫人也不要一径袒护女儿,孩子有不足之处,训诫上两句,也是你治家有方的道理。”
元氏已经很不满意女儿的半生都毁在了这个家,还要听她婆母的歪理,当即气得七窍生烟。怪只怪自己嘴笨,不懂得回敬,只好拉长着脸,愤懑地调开了视线。
肃柔现在算是明白了尚柔的水深火热,遇见这样的婆母,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今日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了,索性掰扯个痛快,便道:“侯府上事,原不该我这外人插嘴,但见我长姐实在委屈,我少不得要得罪夫人了。我有几句话,说出来不大好听,先请夫人担待,夫人不曾管教好儿子,让我长姐来填了这个窟窿,人说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夫人应当和我长姐齐心拉姐夫走正途才对,可惜夫人没有。我也瞧得出来,姐夫对我长姐没有结发的情义,否则上回盼儿一死,不会叫嚣着要拿我长姐报官。可着满上京去问,没有哪家小妇凌驾于正室夫人之上的,偏贵府上就是,既然如此,你家何不将通房明媒正娶,也免得连累一位正派的贵女。姐夫有今日,不是我长姐的错,是他品行不端,侯爷和夫人溺爱过甚所致,他这一出事,不光害了他自己,也害了我长姐一辈子。我还是那句话,夫人若是想维持这个家,就请善待我长姐,保留侯府的体面。若是存心想毁了这门婚,那更简单了,代姐夫写下放妻书,让我长姐回娘家。反正自有那些羡慕侯府尊荣,急着给令公子做填房的,不在乎令公子是躺着还是站着,只等侯爵夫人给她们下聘。”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陈夫人这种人,若不去直指面门点醒她,她往后且要阴阳怪气给尚柔气受呢。现在丑话放敞亮了说,张家不吃她颠倒黑白的这一套,往后也不必逮着机会就告状,是非曲直,张家人心里有数。换句话说,尚柔往后想在陈家横着走,她侯爵夫人也得忍着,忍不了就替儿子休妻,大可看看将来是尚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