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递到王青面前。王青接过,挥手示意他退下。
待那汉子走后,小心的晃动汤匙,呼气吹走升腾的热气。
“说起来你更该感谢的人是上官道长”王青继续说道,“当咱家的船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在水里泡了足足一个时辰。全靠一个木匣子飘着。”
“你说的是他身上背着的那个匣子?”陆子由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王青停下手,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也奇怪,那盒子的表面有用油灰处理过,这和一些工匠处理船板缝隙用的是同一种方法。”
“油灰?这是何物?”
“就是用桐油和石灰调出来的一种材料,李唐旧事传下来的一种手段。做船的工匠都用它来填补船板之间的缝隙。”王青解释道。
“用来防水?”陆子由试图简洁解释灰油的用途。
“没错。”王青肯定道,“而且匣子里也没放太重的东西,不然一个匣子肯定撑不住你们两个人的重量。”
“想来上官道长应该把那个水鬼制服了吧!”陆子由感慨道。
“水鬼?陆公子的意思是,昨晚你们的船落水是因为水鬼?这运河上闹水鬼,咱家还从未听说过。”
见王青饶有兴致,陆子由就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给了他。王青先是皱眉,再又展颜而笑,复又转怒,起身唤来刚才的粗衣汉子,小声耳语了几句。粗衣汉子应声离开,似要去办什么大事。
王青端着汤药回来,继续坐在陆子由面前。
“王公子,这是怎么了?”陆子由有些好奇,便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帮会里有一些事要处理,已经着人去办了。”王青轻描淡道。
陆子由也没多想,毕竟是人家漕帮的私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王青话接上茬,继续说道,“其实你们昨晚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水鬼,而是有人凿了你们所坐的船。”
“有人凿船!怎么会...会是谁做的?”陆子由惊讶道。
“凿船的不是别人,就是那条船的船夫。”王青揉了揉鼻子道,“其实说凿船也不准确,因为那条船原本就是要沉的。”
“王公子的意思是,船夫早知道那条船会沉?”陆子由听得更纳闷了。
“不错!陆公子可还记得,昨晚那条船和别的船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王青故弄玄虚问道。
“嗯?不太一样的地方?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陆子由摩挲着下巴说道。
“灯笼。”王青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那条船的船头挂了两盏红色的灯笼!我见别的船都只亮一盏灯。”陆子由说。
“陆公子说的不错。一般的渡船都只亮一盏,而且是渔灯,但你们昨晚坐的那条船头点着两盏灯,一盏寓意今生,一盏寓意来世。
那是古越人的一种风俗——叫水葬。”
“水葬?古越人?可是古越遗民?”陆子由说。
“没错。陆公子听过古越遗民?”
“有在市坊间听过一些故事。
譬如神宗年间,就有一群从会稽山上跑下来的古越遗民。当时那群古越遗民下山抢走了不少百姓的牛马,于是当地人就组织了一队民壮准备找他们算账。这队民兵有近百来号人,其中还有不少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役。后来这群人就上了山,他们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这股古越遗民。本以为双方会有一场恶战,没曾想这些兵壮看到对方生啖而食,满脸鲜血,甚是恐怖。一时所有人都吓破了胆,纷纷丢盔弃甲的跑了。后来这事传到了神宗耳中,派了一只几百人的军队进山,教训了这些古越遗民。不过古越遗民,茹毛饮血的形象也因此流传了下来。
还有最近一次有关古越遗民的事,在绍兴八年。官家着中书省拟表奏疏,封了一支古越遗民不少田地,同时还派官吏去管理,在当地设立学府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