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林老太总算见到久违的师兄,虽然场合并不合适,时间上还很不恰好,刚巧遇上内部冲突,但两人还是很有默契地互相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老人一脸严肃,但眼神却是慈爱:“孩子们,不要有顾虑,更不要害怕。
你们经历过什么,有什么委屈,受过哪些欺负,今天通通都说出来,为师做主,今天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老人话音还未落,高良初凶狠的眼神已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别看他身子跪在地上,但是平时欺辱霸凌的嚣张气焰,使他的眼神依旧具有极大的威慑力,宛若一把锋利的尖刀,划过在场的人,在每一张嘴上留下痕迹,提醒着他们不许开口。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个个都在犹豫,最后干脆变成了一片死寂。
林木木在一旁越看越着急:“你们一个个平时都怎么跟我哭的!现在都哑巴了?怂蛋!我……别让我瞧不起你们!”
老人脸上挂满了忧伤和失望,声音低沉地问道:“当真就刚才那一幕只是偶然吗?”
高良初再次扫视了一圈在场师兄弟,见大家低头不语,得意到笑歪了嘴。
“师父,瞧,是真没了,我就今天一时冲动。主要是小林师弟带的都是生人,我过于防备,太冲动,是徒儿错了,听凭责罚,绝无怨言。”
站在师父身侧的林木木,显得比先前更加木讷,他想不明白,这千载难逢的揭露机会,为什么竟无人站出来指正高师兄的罪行?一个人都没有!
越想越气,他心中一股怒火在不断凝聚,灼烧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觉得脑袋有点闷。
“唉……”
林木木的师父长叹一口气,伸手将一旁的林木木揽至跟前,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小木头,是师父没教好你的师兄弟,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句话,让本就没什么声音的地方变得更加寂静,就连轻轻地挪挪脚,都能有好大的声响。
这位鹤发老者脸上爬满了皱纹,却是一脸慈祥,却仍难掩这多年来经历的沧桑。林老太瞧在眼里,难免心里难受。
仅一眼,她便知道,师兄这几十年来没少吃苦受难,身边怕是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唯一能听他倾诉的,怕是只有师父,就躺在后山冷冰的墓地里。
“我教你们与人为善,不与人争执冲突,让你们低调行事,欣慰的是,这一半的内容你们都已记在心上。”
老人顿了顿,低头轻轻抚顺了林木木那凌乱毛躁的头发,抬眼,严肃地对众人说道:
“但让我失望的是,你们没记住的另一半!”
很快,人群中就响起了窃窃私语。
“另一半?”
“师父说的另一半是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哪会知道!”
……
这时,老人跟前的小身影,突然低声呢喃道:“正气、底气和骨气。”
鹤发老人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至少,小木头记住了,不仅记住,还按这话去做了。”
不知是想起什么,他看了林老太一眼,继续道:“为师教你们看病问诊,识药开方,是盼着你们有一天能怀着坦荡之心,下山去悬壶济世。”
这话听着平平无奇,孩子们望向老人的眼中不难看出,他们并不理解话中之意,只有边上的林老太,悄悄抬起手,用袖口拭了拭流下的浊泪。
可她却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兄心里究竟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