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嬷嬷话音刚落,弋姝忙朝韩墨使了个眼色。
拽着他袖角,镇定地、慢慢地退了出去。
刚出房门,弋姝脚步便迅速变快。两人急急跨过中间小院,眼见大门就在前侧,韩墨终于忍不住道:“你真约了青彦?”
弋姝摇摇头:“诓她呢。我私自下山,还大张旗鼓怕人不知怎的?”
韩墨面色一凝,知事态怕不是邰嬷嬷所说那样。下意识地揽住弋姝小肩膀,将她护在身侧往门外走去。
“公主?”
门口,一位年约三旬的男子正领着几名兵士举步而上,与两人撞了个正面。
弋姝一愣。没想到真是青彦!
再一瞧,方才那位名叫庄伯的老头,正站在青彦身侧比划着,气愤无比。
“青彦大哥。”弋姝微微颔首。
“你怎么在此?彦九怎么了?”青彦莫名地望着她,目光不由往院里探了探。
“彦九,已经……”弋姝面色难看,突然觉着要说出那个“死”实在是艰难无比。
话音未落,身侧的人早已一阵风似地闯了进去。
弋姝心道不妙,忙又拉起韩墨转进院中。
“砰!”一声巨响。
邰嬷嬷略显臃肿的身型,如抛物线一般砸在弋姝脚边。
一声闷哼,邰嬷嬷嘴角霎时流出一道血迹。眼中,却满是不甘。
“龌龊老奴,竟敢在京中入户行凶!”青彦怒斥着,义正凛然。
可浑身却轻颤着。嘴唇微微下撇,眉头皱紧扭曲,非常不自然。
弋姝心头一沉:青彦在悲伤。若他不知晓彦九身份,一个绣娘之死如何影响他至此!
下瞬,青彦一把揪起邰嬷嬷衣领,如拎老狗一般将她拖着往外走。
“青彦大哥住手!”弋姝大惊。邰嬷嬷身形绵软,毫无招架之力任由青彦拖着,怕是伤得不轻。
“公主今日也在现场,只怕也要随青彦走一趟了。”青彦铁青着脸道。
“她是贺家贺莞郡主贴身嬷嬷。”弋姝不禁面露急色。
“不管她是谁,敢在京畿行凶,本统领就有权捉拿!”
“王叔与贺家现都在宝隆寺,青彦大哥可否将她交由我带回,去宝隆寺听候发落?”
这是她能想到的折中办法。不为邰嬷嬷,是为颜染。若邰嬷嬷进了有司衙门,细细追查起来,定会牵扯出颜染诈死之事。到时只怕越发不可收拾。
“公主是在说笑吗?”青彦神色森冷。瞥了眼身后瘫软的邰嬷嬷,恨意十足。
弋姝无奈。只得靠近几步,凑到青彦身侧轻道:“彦九使了易容术,邰嬷嬷知情。”
果然,青彦身形一震。手,不由松了。
趁着青彦愣神之际,弋姝忙朝一旁的兵士使了个眼色,将邰嬷嬷抬了出去。
青彦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怔怔伫立着。好一会,终于步伐沉重朝着里屋走去。
背影萧索了许多。
弋姝轻叹,只得跟着进去。
床榻边,青彦轻轻抚着彦九。将她凌乱散落的发,一缕缕撩起,认真别在耳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细细擦拭着她嘴角血迹。
“青彦大哥……”弋姝蹲在他身侧,声音涩然。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
“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青彦轻轻抬起彦九的手,沉声道。
“彦九承认杀了贺菀郡主,邰嬷嬷一时激愤,错手杀了她……”
弋姝眸光闪烁,还是改了些说辞。她听得出青彦的隐忍与克制,可她不知道青彦知晓多少,也不知他是否能承受真相。
颜染杀贺菀,是奉命行事。
邰嬷嬷杀颜染,是另有内情。
“从她进府第一天,我就想过她会再走。可若知是今日结局……我又何必苦苦忍着……”青彦声音有些更咽。
“青彦大哥,你早就知晓彦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