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那些人,经过了一路上的短暂教导和培训,对于地雷的运用都学到了不少,被他推荐出去,再教授给其他部队的官兵。
郭大靖则出了军营,前往码头,去找林天佑。
辽东战乱后,貂皮、人参、鹿茸等物,立刻价格猛涨。同时,皮岛作为与朝鲜贸易的枢纽,地理位置也具有其优越性。
郭大靖来到码头,很快就找到了隆兴商栈。其实,商栈并不多,也就那么几家。
伙计通报之后,林天佑马上就赶来相迎。从脸色上看,显得有些意外,估计是没想到郭大靖会如此快就来找他。
林天佑把郭大靖请进厅堂,命人上茶点,十分地热情。
郭大靖很久没喝到茶水了,轻轻啜吸着,赞道:“西湖龙井,好茶。”
林天佑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笑道:“郭大人真是行家,令林某刮目相看。”
郭大靖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开口说道:“敢问林先生,从嘉兴或杭州航行至皮岛,沿途要经过哪些地方?”
“粗鄙商贾,不敢言先生二字。”林天佑赶忙谦逊地拱手,“郭大人直接称呼在下名字便可。”
“林天佑,呵呵,上天保佑。”郭大靖笑着改了称呼,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
林天佑笑着回敬,略微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江浙海运,航至辽东的话,通常是从刘家港或淮安出海,开洋至崇明三沙,东行入黑水洋至成山(今山东荣成县成山角)……”
明朝初年,辽东军饷短缺,令从江浙往辽东运粮,走的是元朝海远的航线。之后,在长期的实践中,积累了大量的海运经验后,又有新的航路出现。
林天佑说的是远洋航线,海船过山东成山角后,取西北航行入直沽,顺风十日即可驶达。有时海船也从山东半岛或直沽口外,分道驶往辽东。
“饷辽莫如海运,海运莫如登、莱。盖登、莱渡金州六七百里,至旅顺口仅五百馀里,顺风扬帆一二日可至。又有沙门、鼍矶、皇城等岛居其中,天设水递,止宿避风。”
“惟皇城至旅顺二百里差远,得便风不半日可渡也。若天津至辽,则大洋无泊;淮安至胶州,虽仅三百里,而由胶至登千里而遥,礁碍难行。”
林天佑说到海运,话便收不住了,又讲到了近海航运,暗礁较多,航程虽短,却并不容易。
而且,海运讲究风向,最安全的时间是二月起航,四月至北方,五月回帆运夏粮,八月重返本港。新航道开辟后,起运时间一般为三月。
“一年两次,比较安全快速。”郭大靖轻轻颌首,脑中却一直在思索权衡。
显然,从南方购粮走海路至辽东,并避开登莱,是能够实现的。
袁督师能将登莱海禁,是因为他以统一事权为名,请朝廷裁撤了登莱巡抚,由蓟辽督师衙门全部节制。
可除了登莱,袁督师还没那么大的权力,没那么长的手,管到其他的港口和地区。
也就是说,东江镇从外购粮并不是朝廷所禁止的。或者说,朝廷想不到,也就没有这样的禁令。
东江镇以商养兵,粮饷朝廷给得很少,只能是勉强维持。哪来的钱财购粮,一船两船米粮,也解决不了几十万军民的吃饭问题。
是的,袁督师或者是朝廷,应该能够预见到这种情况。他们也不用担心,东江镇能够甩开他们,自筹粮食、割据称雄。
所以,表面上看东江镇的独立性挺强,但要害也明显。几十万军民是毛文龙跋扈的根基,可也是沉重的负担。
这也难怪袁督师在登莱海禁后,毛文龙仰天悲呼,大叫:“拦喉切我一刀,必定立死。”
也难怪袁督师计谋得逞后,不无得意地说:“自去年十二月,臣安排已定,文龙有死无生矣。”
不论是置毛文龙于死地,还是东江因断粮饷而内乱,袁督师其实都算是达到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