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不能呼吸,不能动,仿佛被人下了降头一般僵在那里。
身上如烂泥一样软软的滑下来,伶姐靠在榻边抖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哆嗦着指尖碰了碰那张带着廉价脂粉味的便签,希望这只是自己看错了签上那句透着肉骨色的话语。榻上的儿子睡得正香,此刻她难得有一点点清静的时间。齐风昨晚上便找借口出去了。
她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经,她所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从书中看来了,而书中对于人物性格和情感的美化使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伶姐看了看榻上熟睡儿子的脸,下了个隐而不发的决定,希望悄悄的揭过这个事实,一点点的把齐风拽回家庭里来,为着自己卑微廉价的感情,也为着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化脓的地方不把伤口挑破把脓挤出去,只会越烂越深,最后只能把那一整块坏肉都剜下去。伶姐自欺欺人的忽视了那一包脓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伶姐的决定是大多数女性都会做的一种选择,不能深究对与错,有的人成功了,大多数人失败也并不承认。站在当下的角度考虑,她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全副心思都在儿子与家庭完整之上,有赌的成分,赌一份浪子回头金不换,赌老人们那一句唉呀没事玩几年就回来了,还是好好过日子的。
隐忍是一件无限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另一方并不知道你是在忍辱负重,仍然肆无忌惮的寻找着各种不归家的借口,悄悄享受着甜蜜的爱情。直到有一次齐风连续两天两夜不回来,没有任何办法联系上,留下伶姐和生病的儿子在家,伶姐带着孩子去就医的时候连厕所都没办法去。
伶姐终于暴发了,如火山喷涌般完全失去理智的一次暴发,声色俱厉状如疯妇,被发现了秘密的齐风先是觉得羞愧,继而恼羞成怒,最后横下决心要挣脱这种无聊的生活。于是比伶姐更加严厉的控诉起来,一声声一条条的指控,把伶姐说的一无是处天地共愤,然后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孩子的哭声都没唤回他离开的决心。
伶姐认输了,这是她又一次错误的决定。她开始想尽办法去讨好这个男人,千方百计的挽回一颗走失的心,她哭过,跪过,求过,拉扯过,卑微的像一团泥巴任人践踏,然而越是卑微越是让齐风瞧不起,简直如眼中钉肉中刺般厌烦,得到的一句“我从来也没有爱过你。你就疯吧,你去大街上捡垃圾,看我会不会去找你。”这句话后齐风便再不与伶姐说一句话,仿佛在他眼中完全看不到这个人一般。
从发现齐风在外有染到挽回到哭闹,足过了一年之久,心灰意冷的伶姐带着刚会走路的儿子离开了齐风。她离开的那天,他还是很高兴的,甚至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给她,他说“儿子你带走吧,你带着,我放心。”伶姐呲笑了一声,没有接话,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小包裹扬长而去,齐风把她当成保姆,亲妈保姆肯定是放心用心的。
眼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哭了整整一年时间,也该够了,伶姐心里想,这是我的债,现在还完了,六年,被踏在泥水里踩上一万遍,人财两空,在一起时一无所有,离开也依旧一无所有。
这个世界对单身女人并不友好,尤其是带着一个男孩的单身女人,不年轻也不够漂亮,又不甘心随波逐流,总在保持着内心里一点卑微的清高的单身女人,尤其不招待见。伶姐的世界崩塌了,她需要重建。逃离所有熟识的人群,把自己圈起来,默默的舔抵伤口,不让任何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