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法,不但对不起天地良心,更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你们说这礼我能收不能收?”话已至此,这些人如果有廉耻之心,势必羞愧难当,掩面而去。但是禁军的军饷多,一人当兵,足可养活一家。不当兵就断了财路,以后的日子便没了着落。因此人人死皮赖脸,谁也不肯离去。那人嘻嘻而笑,道:“赵虞候言重了,咱们拢共才二十五人,一点薄礼,算不上徇私枉法。”顿了一顿,又道:“咱们这些人当了大半辈子兵,除了打仗,别的甚么也不会做。都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人要养活一家,当不成兵,没有了军饷,断了粮食,一家老小只怕要活活饿死。”这是求之以情。一人瓮声瓮气道:“赵虞候若不高抬贵手,收留咱们,咱们今天就死在你面前。”这是威之以胁。又一人道:“赵虞候帮了咱们,咱们会记住你的恩情,来日方长,日后少不得孝敬你。”这是诱之以利。
赵匡胤手握裁减老弱病残、遴选精兵之权,人人趋之若鹜,竟相巴结奉承。为了留在禁军继续混日子,那些老弱病残想方设法、绞尽脑汁的拉交情走后门,当真不堪其扰。为了应付这些人,不胜其烦。他原本要严辞拒绝,但是心念转动,想到了一件事,于是道:“看你们说的可怜,我倒动了恻隐之心。不帮你们,似乎不近人情。帮了你们,又辜负了陛下。该如何是好,我好生为难。”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众人见他口气松动,似乎有了些眉目,无不喜出望外。为首那人谄笑道:“这件事天知地知,虞候不说,咱们也都守口如瓶,别人无从知晓。再说做官是为了甚么?还不是多交朋友,捞点好处。”赵匡胤故意正色道:“你们当真会守口如瓶,决计不吐露一个字?”众人当下纷纷指天发誓,这个说天打雷劈,那个说打下十八层地狱,一个个煞有其事。赵匡胤故作沉吟,道:“好罢,我帮帮你们就是。”众人无不心花怒放,为首那人又递上礼盒,道:“咱们的心意,请虞候务必收下。”赵匡胤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收下,问道:“你们的姓名还没有告诉我。”那人一指礼盒道:“咱们一共二十五人,姓名都写在纸上,放在了盒里。”赵匡胤点了点头,道:“明天早上来官署。”那人点头哈腰,连声说是。
赵匡胤走后,这群人仍久久不肯离去。这个道:“听说总有人走门路,可是每次都被赵虞候疾言厉色的回绝了。这次他居然收了咱们的礼物,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那个摇头晃脑道:“其中的门道你就不懂了,且听我慢慢道来。但凡官宦,先是大张旗鼓的拒绝贿赂,恨不得敲锣打鼓,生怕天下不知道似的。待到搏得清官的美名之后,再收受贿赂。这样一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此乃为官之道,不可不知。”另一人道:“赵虞候看上去相貌堂堂,像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最后竟然也是个贪官。十官九贪,这句话当真不假。看他狐假虎威,装模作样,我就觉得恶心。”言罢‘呸’了一口。众人越想越气,纷纷大骂赵匡胤贪婪无耻。又一人道:“管他是清官还是贪官,能留在禁军混口饭吃,总比扫地出门要好。礼也送了,佛也拜了,以后还要仰仗他,大家都积点口德。”
赵匡胤回到家中,一家人在围在桌旁吃面。他升任殿前都虞候之后,公务繁忙,每天早出晚归,有时三更半夜才回家。一家人都习惯了,因此没有留他的晚饭。贺贞放下碗筷,道:“你每天都早出晚归,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赵匡胤道:“今天的公务不多,所以早点回来了。”贺贞问道:“吃了晚饭没有?”赵匡胤摇头道:“还没有?”贺贞道:“锅里还有面,你先洗把脸。”言罢去厨房盛面了。赵匡义见二哥手上的礼盒十分精美,问道:“二哥,礼盒里是甚么?”他已经十六岁了,虽然和赵匡胤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相貌大相径庭。赵匡胤肤色黝黑,浓眉大眼,脸庞棱角分明,一付赳赳武夫的模样。而他眉清目秀,红唇皓齿,举止安详,斯文隽永,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他比赵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