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们赶到的时候, 一行人正沉默地看着虞阙抠着鬼门之上所镶嵌的最后一块宝石。
曾经金碧辉煌又威武霸气的鬼门,如今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还顺便剃了个光头一般,凄凄惨惨的在寒风之中凌乱颤抖着。
师尊刚靠近就震惊的停在了原地。
半晌, 他神情复杂道:“上次我见到鬼门的时候, 它还不是这个样的。”
在他身旁, 师娘也迟疑道:“十几年前修真界封印鬼王的时候我曾经做过后勤,那时候鬼门确实不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十足的困惑。
师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沧桑:“那从今以后,鬼门就是这样的了。”
只剩下一个秃头门, 朴实无华的, 也挺好。
等他们靠近, 看得就更加清楚了。
他们不仅看到了兢兢业业薅羊毛的徒弟,甚至还看到了浑身焦黑的谢千秋和灰头土脸的佛子。
和光鲜亮丽还赚的盆满钵满的小徒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尊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打劫的不是鬼门, 而是他们俩。
他迟疑着靠近,困惑出声:“你们……”
这时候,虞阙已经抠掉了最后一颗宝石,一双眼睛在整个鬼门上严厉的扫了一圈,落在了鬼门的底座上那镶嵌的一条又一条金边上。
然后她开始刮金粉。
师尊:“……这是在干什么?”
晏行舟这时候抬起头,语气平静道:“师尊, 你们来了啊, 请你们稍等一下,小师妹现在太过专心,八成是听不见你们的声音的。”
师尊:“……我知道,但她现在这是干什么。”
晏行舟微微一笑, 道:“这不是很明显吗?刮金粉啊。”
说着, 他还看了小师妹一眼, 语气轻柔道:“你看, 专心致志的小师妹是不是特别可爱。”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静默,视线落在雁过拔毛的虞阙身上。
……你管这叫可爱?
玛德,情人眼里出西施都不带你这么出的吧。
别说谢千秋和佛子闻言侧目以对,表情颇为一言难尽,此时此刻,就连江寒这个当师尊的都说不出什么赞同的话来。
良心上过不去。
谢千秋沉默半晌,真心实意的赞美道:“晏公子的眼光果然独到。”
晏行舟微微一笑,照单全收:“谢公子过奖。”
谢千秋:“……”
输了,不说别的,就说这个脸皮,他就拍马难及。
一行人沉默地看着连金粉都不肯放过的虞阙,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
但他们能看下去,被当成羊毛薅的鬼王自己却看不下去了。
他不理会一旁不断劝他要“顾全大局”的大长老,当即给水镜开了双向通道。
于是乎,正面面相觑的众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半空中突然多出了一个水镜,鬼王的脸出现在了水镜的一边。
堂堂一个鬼王,在他十几年前还尚未被封印之前,他甚至都是修真界许许多多幼年修士睡前故事里那个会把人抓走吃掉的大灰狼,乃至许多成年修士心中的噩梦。
就是这么一个一度把自己活成别人的心理阴影的人,如今众人居然能清清楚楚的看出他脸上的委屈悲愤。
他声嘶力竭道:“放开鬼门!有本事你找我单挑啊,你薅一个连动都不能动的鬼门算什么本事!”
虞阙这时候才算是终于从金粉的诱惑中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到鬼王那张目眦欲裂的脸,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顿了顿,诚恳问:“对啊,我曾经还那么热衷于薅你羊毛,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找你,只找鬼门吗?”
鬼王一顿。
他觉得这句问话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似乎又没有哪里不对。
他顿了顿,狐疑又警惕地问道:“那你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