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这番话,宛若雷击,轰鸣而下,霹得时钥浑身剧烈得疼。
攥起的手指,力道之大,指甲陷进掌心的皮肤里,几乎渗出鲜血,刺激着她的思绪。
时钥咬紧牙关,嘴唇嗫嚅了许久,却是一言不发,望着时锦,眼底深处满是阴翳。
死丫头倒是聪明,知道用什么方法拿捏自己。
厉绅,就是她心中不能触碰的底线,即便是再艰难的场合,她也决不容许自己,把他当做对峙的筹码。
可时锦如此咄咄逼人,简直让她无路可退,想着时锦方才说得那些话,时钥不禁慌了神,焦灼难安。
时钥知道,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这死丫头一定会牵制着她,不会轻易放她走。
若真无法过去,那她还怎么实施计划!
想着厉绅和苏绵在一起,游山玩水,看万里风景,甚至还可能亲密接触……
她的心,就嫉妒狰狞得发狂。
时钥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看了时锦一眼,心底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体内那柱深埋多年的阻隔,隐有松动之意,即将抵挡不住。
她深呼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汹涌,低声道:
“时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看我处处不顺眼,这些年对我冷嘲热讽,我念着你年纪小,不曾和你僵过脸,也尽力照顾你。”
“但我是你姐,也算是半个长辈,时家的家训你我都是铭记于心的,你方才字里行间,处处针对我,是不是有失礼仪,不太得体?”
话落,她叹了口气,神色里有失望和无奈,到真像是个大度体贴的好姐姐。
她这番话,倒是剑走偏锋,找了个很好的角度。
抬高了自己,贬低了时锦。
这若是被不知其因的外人听到,八成会对时锦心存不喜。
难免会让人觉得,时锦这姑娘心胸狭隘,斤斤计较,且目无尊长,倨傲无礼,竟对自己的姐姐出言不逊。
这若是传出去,时家大小姐的名声,怕是受损严重,连带着时家,也难免在背后被人恶意指点。
时家人注重礼仪细节,注重长幼和睦。
长辈与晚辈之间,不存在那种‘我比你年长,你就得听我的,对也得听,不对也得听,不能反驳,不能忤逆,只能听着。’的落败思想。
很多时候,彼此的相处,倒像是朋友。
一方遇到困难时,寻求帮助,提出建议,互相交流,得其结果。
是相互尊重的,也是相互理解的。
毕竟双方所生年代不同,成长的环境不同,在思想认知上,难免存在代沟,这都是极为正常的。
时锦自然也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心里却只觉可笑。
她竟然有脸跟自己提时家的家训?
时锦也不气,双手揣进裤兜,只是说道,“你逃避我的问题,是被我说中了吧?”
“小锦,我确实是私人行程,没有骗你。”时钥眼神一晃,避重就轻地说着。
时锦点头,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也不知信了没信,又道:
“方才你说我不懂礼貌,有失得体,那姐姐作为半个长辈,自己本身是否做到严于律己,以身作则?”
闻言,时钥心里‘咯噔’一下,倏然看向她,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时锦望着她看过来的眼神目光,勾唇一笑,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继续说道:
“姐姐的十八岁可谓是镂心刻骨、多姿多彩,我自然不敢跟姐姐相比拟,但要说我行为不得体,我不认!”
时钥一直自持清傲,怎会真的受着她如此羞辱自己,刚准备开口反驳,就听时锦又开口了:
“我记得当年,时家办宴,邀请了九爷以及众多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参加……”
此话一出,时钥似是想到什么,顿时面色一冷,望着时锦,目光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