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同她说过这一点,太上皇所期待的女婿,实际从来都是野心勃勃的男子,能在他百年之后护持长公主无忧的权臣,而非一个媚人可心的美貌郎君。
而这一点,当圣上有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免不了会对妹夫生出忌惮心。
“所以圣人才派宇文小郎君去并州建功,希望他能子承父业,做个大都督。”
若朝阳嫁个手握实权的郎君,最不快的就该是圣上与她这对夫妻,然而杨徽音说与这位小姑之前便已经与郎君商议过,并不十分抵触。
杨徽音悠闲地抱起儿子,她本来便被郎君养成一个活泼的姑娘,圣人不在时,偶尔也会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
“说句教殿下听了生气的话,圣人又不是活不到护持阿菽长成,你不必有什么顾忌。”
她见朝阳掩面惊愕,也不过是平常面色:“圣人长我十五岁呢,我都不担心这个,殿下择婿而已,便是再怎么出色的郎君,难道还能在二三十岁的年纪便功高震主不成?”
“天下的有情人,难成眷属者往往是因为顾虑太多,”杨徽音想到当初未成婚时的圣上,面上微微有些赤:“你这一点倒是与你阿兄如出一辙,若我不和他剖白心意,也不知道要等到哪辈子他才肯说出口。”
朝阳长公主虽然知道皇兄心性,然而瞥见皇嫂不自然的动作,不免取笑一二:“那娘娘大概是被皇兄给骗了,我偶尔设宴款待圣人,陛下口中,可常常冒出一两句酸溜溜的情话,叫人牙倒。”
杨徽音晓得郎君偶尔也是语出惊人,私下玩乐更是不守信用极了,心里早有准备,是以反应倒还平淡:“圣人倒是难得和我说这些,不过人总是要变的,或许是圣人也有意叫臣工晓得帝后和睦罢。”
朝阳长公主不信,正欲说些什么套她的话,却听得外面传唱,知道是圣驾来了,连忙起身与皇后一道迎驾。
白日纵欢才过去多久,圣上便又过来,饶是杨徽音这样爱黏着郎君的人,都有些怕了他的索要与无耻,于是急匆匆迎到殿外去,省得圣人进殿没瞧见妹妹,说些叫人面热的话。
圣上习惯了立政殿里无拘无束的日子,甚少有人到外间门迎他,见到皇后仪容齐整恭敬,蓦然生出恍若隔世之感,笑道:“瑟瑟,外面这样冷,出来做什么?”
杨徽音自然知道他从来不要自己跪拜或是行礼,眼睛往后一瞥,示意郎君还是客气些好。
然而她伏低,却瞧见郎君腰后一个小小的身影。
杨怀懿今日被姐夫召入宫禁,便想着央求来立政殿探望,没想到还会遇见长公主,乖巧探出身来。
“阿姐……草民请皇后娘娘安,长公主殿下安。”
杨怀懿怕朝阳长公主忘记自己,特意道:“草民前些时日还随圣人到清坞打猎,殿下或许是不记得了。”
朝阳长公主才拿他和皇嫂开过玩笑,自然还记得这个精力充沛的小不点,她也没什么架子,好脾气地笑道:“我怎么会不记得你,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套生分,我不也是你姐姐么?”
圣上见妻子身后的妹妹今日也是盛装入宫,一时笑道:“朝阳今日也入宫,朕和伯祷来讨杯茶吃,没有打扰到你们就好。”
宫人为天子与皇后之弟奉了新茶,杨怀懿谢过,却坐到了长公主座位的另一侧。
也没有像是与杨徽音那样亲热,叫朝阳长公主姐姐。
一个小孩子而已,在殿内捣乱都是常事,杨徽音倒是没有太在意他坐在哪里,叫乳母把阿菽抱过来给这个小舅舅看,却去责备圣上:“哥哥,伯祷还小呢,你便带着他打猎去,将来阿菽是不是也要揠苗助长,六岁就骑马?”
从前带着妻子一道出去的时候,她更心疼年幼的弟弟,圣上并不叫这位妻弟跟着去太深的林子,然而皇后近来生产休养,男子之间门粗糙随意,便也随了杨怀懿自己,被她这样一说,笑着安抚道:“京郊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