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耐不得和郎君抱怨“多亏这一回是真的要生出来了,否则不是‘郎来了’,在郎君眼里大约是‘狼来了’。”
这孩子似乎很不满被母亲这样说,又踢了一下,这样的举动方才本来也不少,然而现在圣上在身边,她忽然就觉得委屈起来了,几乎又要哭“郎君,若这一胎是个皇子,我可再也不要生了!”
圣上知晓她身上难受,心里怜爱得不得了,满口应承。
他想自己或许确实有些阻碍了医女们的来往,于是起身叫女婢们来服侍,站在她身侧道“怎么会呢,瑟瑟在朕心里这样要紧,无论立政殿的宫人再来多少回,朕都会立刻过来瞧你。”
杨徽音虽然渐次感觉到熟悉的疼痛袭来,但听了圣上这样说还是有一点提神的高兴,“郎君过来教我再亲一下,就快些出去罢。”
云氏候在屏风外,将帝后之间的言谈听了个大概,入内戳了戳她头“天子陪伴还不好?”
“我生又不是他生,他在这里还不够添乱的,万一叫太医们去陪葬可怎么办?”
杨徽音想到圣上或许会动气到胡搅蛮缠的场景,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疼得咬唇,她道“左右陛下又不肯走,阿娘就别叫他在屋内舒舒服服等,坐到外面被日头晒晒,照样知道我难受,还不好么?”
云氏很难不白她一眼“圣人知道娘娘是这样作想?”
杨徽音抿唇一笑“他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操心,稍微疼一点就可委屈了,也不想用力,得圣人哄我才行。”
她心里忽然有一点感伤,圣上不在,一切都得她自己刚强,才能挺过去。
云氏正想数落她恃宠任性,然而见她面上忽而汗涔涔,又心疼起来“我扶娘娘起身走一走。”
圣上依言退出去,然而只是退到廊下,内侍监吩咐内侍为圣上搬了坐具,知天子此刻大约也烦心,不多说讨巧的话,宽解一两句,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妇人生产一向就不是什么速战速决的活计,圣上也召太医仔细询问过,皇后这些日子过来得虽然苦,可是早早适应胎儿入盆,生起来主要是瞧体力,倒不会像快生那样容易留下撕伤的隐患。
圣上第一次做父亲,心情自然格外激动,坐也坐不住,在外面踱来踱去,然而她在内里又间或耐不得,呼一声痛,又不由得心情坏下去几分。
内侍监瞧圣上在这里几如困兽,也颇感忧愁不胜,于是劝圣上将奏章拿过来看一看,“圣人现下急切,可总也该理政爱民,天下子民都是圣人的孩子,天下之大,诸事纷纷,若为东宫一人,弃置万千于水火,虽见陛下爱妻与子之心,却不见慈悲怀众。”
生孩子总是一件略显惨烈的事情,便是这几日堆积了许多政务要处理,圣上也确实不能以平常心理之,觉他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也只能勉强压下性子来看,将最要紧的一批看过,剩余的一些官员任免便暂且搁置,等宰相们一同商议。
杨徽音对郎君在外面的窘迫与焦急自然已经顾不上,起初圣上去上朝,她觉得难受又慌张,然而现在疼起来,比方才那一阵更惨烈上十倍不止。
云氏心疼,但也告诉她道“最初破水的疼你没受过,瞧着厉害,其实也不算太痛,等到这冤家真要出世,才到了你受苦受罪的时候呢!”
稳婆对皇后倒是不敢呵斥太过,更不要说上手打已经疼疯了的产妇,然而几个人合力制止,多少也叫皇后神志清明一点,教她按照之前教过的法子来呼吸用力,一点点将孩子挤压出来。
杨徽音自从入宫之后,圣上百般宠爱,便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她很喜欢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就是偶尔调皮些也不觉得讨厌愤恨,但是自己生起来却是如身在炼狱一般煎熬。
她咬牙忍耐了一会儿,自觉一直在缓缓推进,却始终不听见稳婆说瞧见头,力气一时耗尽,忍不得哭出声“阿娘,要是我死了,我就不做李夫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