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大宣十三年的中秋节谁都过得很反常:该回家的回不了家;不该在路上的还在路上;明明可以团圆的偏要远离家人跑去与同僚们团圆。
京都西城青瓦台斜对面的老字号“醉仙居”酒楼,掌柜站在门口看着天上圆月,心中很是幽怨。
就烦这帮达官显贵,自打青瓦台开业后,他们竟然无情抛弃自家酒楼,跑去青瓦台一去不复返。
既然给人家捧臭脚去了,倒是别再回来呀?嘿!平日倒是没回来,今儿大过节的他们全都跑来了!
你们不想过节,别耽误我呀,我还想回家抱抱孙子、看看老妻呢!
醉仙居也是三层楼,空空荡荡,只有二楼一间包房有客,而包房内此时却是寂静无声。
刑部左侍郎霍伟霆是今天聚会的召集人,与会的有工部尚书郑春秋、两名御史、还有两名密侦司的经历,“经历”,负责“文移出入”,就是处理往来文书的人。
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密侦司也不是铁板一块,总有禁受不住钱财诱惑之人。
密侦司虽直属皇帝亲管,俸禄却并不高于同级,作为从七品的经历,应该说是文职官员中最尴尬的。
他们属于部队编制,干的却是文职的活,这在其他同僚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除了地位尴尬,收入也尴尬,他们甚至没有地方上一个八品县丞的收入多——没有外快来源。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谁都得养家糊口,生活拮据又不甘清贫,被收买也是早晚的事。
霍伟霆等人得到的关于楚清谋反的“证据”,就是由这两名经历搜集、整理、加工的。
至于他们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来源,只能是他们在各地的同行呗。
两名经历此时惴惴不安。
按说,他们只管提供材料就好,从七品的官员,又做不了别的。
可他们被叫到今天的饭桌上,就等于公开了他们背叛密侦司的事实,实在是让人心虚,干嘛叫他们来啊!
“楚清与我刑部无瓜葛,我不方便提起此事,郑大人,还是你来吧。”沉默许久后,霍伟霆终于开口。
皇帝迟迟未有明示,虽然地方上呈的奏折内容几乎满朝官员都有了解,却还不好在朝上弹劾。
但谁知道皇帝什么意思呢?没准儿是皇帝一直对楚清有所偏袒,此时自己不好开口,等他们起个头?
若真是这样,那谁起这个头都没关系,可若不是呢?
郑春秋也是这么考虑的,他说:“两位御史大人有风闻言事之权,还是由你们开始比较好。”
两位御史对视一眼:这是第几轮了?
言事官无需对“风闻”消息来源进行说明,亦不必承担言事不实的责任,可上次楚清自辩时,皇帝已经警告过他们:御史台“言路不可不开,却不可太杂”、“言官所言,应实实可行”,他们哪里还敢造次?
今晚就这点儿事,转来转去就这几句话,都想弹劾,还都不想当出头鸟,车轱辘话转过一轮,沉默一阵,再来一轮。
一位御史尬笑一下,提醒郑春秋:“郑大人,您家可是与楚清有姻亲,不过,您二女儿却被迫远嫁江南,您就不打算与楚清算算账、划清界限?”
“你……”郑春秋似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这是过的什么节!憋气!
唯独心中能安稳过节的,怕就是远在新伦州的白桦了。
此时他在自己的家中,与魏诚毅对饮。
魏诚毅闷闷不乐,白桦给他满上酒,他也没心思端起来,白桦就把自己的酒杯凑过去与他的碰了碰,一口干了。
白桦说:“她把你撵回来就对了,好事她与我们同享,坏事她自己独扛,她才是纯爷们儿!
咱们该尽的力、能尽的力都尽到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别闷着了,喝!”
魏诚毅总算端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