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陈扶疏语气一顿,后面的话却堙灭在空气中,戛然而止。
她抿了抿唇,心里为自己的不警惕叹了一口气,纵然她相信眼前两位谢家姑娘是真心为自己打算考虑,可是像被赵荣那样的混蛋强占了清白的事又如何能说出口?
她早就没有看上去那样冰清玉洁了,就如同一朵雨夜里被人踩进泥地里的花,早就无法恢复如初。
而她们却是那样美好的姑娘,不该和自己牵扯上关系的。
阴沟里长大的野草如何能同阳光下生长的娇花来往?
终究是云泥之别,该泾渭分明的。
“走一步算一步?”温缈感觉到陈扶疏的颓然无助,她上前几步,握住少女的手,她强迫陈扶疏与她对视,声音带着几分凌厉和威压,桃花眼中坠满认真的情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步步死棋,无路可退。陈三小姐,你都明白的,为什么不争一争?”
陈扶疏挣不开温缈的手,她只能抬起一双盈着泪意的眼和温缈对视,雪白细腻的脸颊上是不知所措的惊恐和慌乱。
谢容卿站在一旁,也是有些愣怔住了,她印象中的六妹妹何时这般咄咄逼人过?
“六妹妹。”她拉住温缈的手腕,示意温缈说话声音放柔些,免得再吓到了陈扶疏。
陈扶疏摇了摇头,心里更是一团乱麻,她嗫嚅的动了动嘴唇,“哪就有六姑娘说的那样简单了?六姑娘自幼被家中长辈呵护着长大,不会理解像我这种寄人篱下的庶女的生活的。我不是不想为自己争,我只是根本就没有去争的能力。被困于这后宅内院当中,父亲不在乎我,也无母亲可以依靠,生杀予夺都掌握在嫡母手中,六姑娘叫我如何去争?拿这条苟延残喘才好不容易保住的命去争吗?”
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愁闷在这一刻宣泄出口,陈扶疏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看着温缈的眸子却小心翼翼了起来。
“对不起。”她低声细语的向温缈道了歉,又努力扯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并非是针对六姑娘你,我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吐吐心里的苦水罢了。”
末了,她又解释了一遍,像是生怕温缈会因此而误会生气一样,“真的,我知道六姑娘肯与我说这些话,是真真为我好的。”
见陈扶疏因为着急解释而逐渐变得语无伦次的可怜样,谢容卿紧接着出言宽慰她,“哎呀,你别这样,绾绾她不会怪你的,安心啦!”
温缈深吸一口气,瞧了一眼如同扶风弱柳楚楚可怜的陈扶疏。
“并不是这样的,你有机会的,你有一争的机会。”温缈语气异常笃定,她目光和陈扶疏的眼神对视上,继而点了点头,很是坚定。
听着温缈用如此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陈扶疏心神一动,竟也从心底生出几分希冀来。
若真有另一条路可以走,谁会想要一直生活在阴仄不见天日的地方?
“那……还望六姑娘指点一二,扶疏蠢笨,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可以摆脱如今的困局。”她漆黑的瞳眸终于不再是一片死气沉沉,而是渐渐焕发出星点光彩,慢慢成燎原之势。
因为在少女的心底,也是有着不愿任人摆布的逆骨。
她的未来,不该只是在赵荣和洪老板之间做一个抉择。
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一世一人茕茕孑立,她也不要将自己的后半生交托在那样的人手中。
“对对,绾绾你若是真有什么主意,快说与陈三小姐听听,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总要帮帮她的。”谢容卿站在温缈身侧,也小声的催促着温缈快将办法说出来。
温缈笑了笑,也不在卖关子吊人胃口,直截了当的看着陈扶疏说道:“陈三小姐如今当务之急是阻止陈夫人做主你的婚事,以及那位表公子对你的觊觎纠缠。”
陈扶疏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