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了。
每一场宏大的战役都会改变世界,而那些更小的战争则会改变人。
罗温望着哈肯上校的侧脸,曾经粗犷、硬朗的面容已经衰老,被愤怒的血色所掩盖。他痛苦地发现,曾经那个会豪迈大笑的、雄狮般的硬汉已经不存在了。
所谓的正义、老兵们应得的补偿、海岛上的余生,都过不是他所描绘的泡影。他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向这个国家复仇。
“我不需要谈判,下地狱去吧。”
上校重新装填子弹,铝热步枪指向了角落里的人质们。只要他再度扣动扳机,惨案还会重演第二次。
砰!
凝望着抬起的准星,罗温扣下了扳机。子弹穿过枪膛,命中了龙骑兵盔甲背后脆弱的锅炉。一股蒸汽从孔洞中倾泻而出,犹如死者的最后一声叹息,动力装置缓缓停止了运转。
“不……!”哈肯上校发出一声咆哮,抡起铁臂甩在罗温医生的脸上。
尽管失去了动力系统的辅助,巨大力道依然将这位曾经的副官掀翻在地。
“叛徒!”
哈肯上校把铝热步枪丢在地上,攥住了罗温领口,将其扯了起来。对于一位军人而言,“叛徒”是最为恶劣的羞辱。
“我就知道你会叛变,罗温。你从来就不是以个称职的士兵。”
老医生闭上双眼,没有反抗。名为柯吕思·哈肯的男人曾经救了他无数次,是时候把命交还给他了。
忽然,一声金属破碎的鸣啸从前方传来,他感觉到胸前力量的有所松懈,重力拖拽着他倒向了地面。
睁开双眼,只见一柄蝶翼折刀刺透了钢铁,镶入到柯吕思的手臂之中。
奎茵·芙瑞斯特。
自己从神调局退休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羞怯孤僻的小女孩,如今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投降吧,柯吕思·哈肯,你将得到公正的审判。”
“呸,我唾弃你们的法律!”
柯吕思·哈肯抡起铁拳,沉重的铁臂被奎茵轻而易举地躲开。他太老了,这副盔甲也太过沉重。
我该动手吗?
眼前天旋地转,鲜血从鼻腔里涌出,罗温望着地上的铝热步枪,心中却回想起了往日同行的记忆。
正在这时,另一双年轻的手臂替他拾起了这份重担,那身影无比熟悉——
艾德加·怀科洛。
他还活着?罗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抵御住铝热弹的打击,这太不合常理了……
老人望向弹痕,原本被铝热弹吞噬的地面上,流淌着胶质的、犹如糖浆的液体,仿佛融化的玻璃镜片。
少年端起铝热步枪对准哈肯上校,那笨重的、失去动力的金属盔甲反而成了牢笼。粘性外壳的金属小球附着在龙骑兵盔甲上,霎那间被点火弹所激发点燃。
飞溅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柯吕思·哈肯。烧红的金属炙烤着他的每一寸血肉,发出恶臭的焦糊味,这是一场酷刑。
上校却依然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哀嚎或呻吟。在某个瞬间,他忽然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罗温。
罗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扣动手中的扳机,一颗子弹从老友的右脸颊进入脑干,男人恢复了平静,轰然倒在地上。钢铁躯体缓缓溶解,滚烫的金属与地面上的勋章融为一处,仿佛一尊黄金铸成的棺椁。
358人,罗温在心中默念道,他手里的血债又多了一笔。
功过不可相抵,正如死去的人不会回来……
……
傍晚,阁楼餐厅。艾德坐在角落的座位上,透过橱窗玻璃凝望着灯火阑珊的街道。
“所以,让罗温去卧底是伊顿的计划?”
奎茵的声音让他回过头来。只见她正用力地切割着桌上的牛肉排,连桌子都在微微晃动,似乎是和这头牛有仇。
“当然,如果不是他,我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