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楚流镜看不到,倚风便替楚流镜签了字。正当楚流镜正要印上指印时,一旁的倚风却注意到玉珑姬的眼神里忽然萌生出了笑意,有点计谋得逞的意味,可这笑意转瞬即逝,倚风不由得自我怀疑,莫不是错觉?
等玉珑姬一走,倚风便立刻汇报了她方才的异样。可楚流镜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如今人在浮生祭,不在自己的地盘上他终究无法安心,所以楚流镜从未放下戒备。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浮生祭的人都如玉珑姬那般矛盾的看待公孙斐然。除了沉欢,他实在是个怪人,男扮女装就算了,见他时的第一句话便是:“公孙公子你还是离大祭主远一点,你会害了她的。”
公孙斐然只当是个笑话,而沉欢也识趣的很,两人很少碰面。浮生堂的两位长老见他武艺不错,起了爱才之心,传授给他不少武功绝学。就在这样的时光里,公孙斐然不自觉的开始依赖起了那个为他治病的玉珑姬。也不是每次和玉珑姬相处都在治病,有一次他在练习剑术时,感知到了玉珑姬的目光,他收起拂光剑,朝她站的方向问:“为何看我?”
玉珑姬走了过来,有些惘然的说:“你这充斥着戾气和毁灭欲的剑意,我曾见过,在灵台山。”
公孙斐然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说道:“那真是巧。看不出来你喜欢佛寺啊?”
“我只是喜欢灵台山后山的桃花,盛开时十里烟云,像极了我曾在别处见过的樱花。”玉珑姬的语气多了几分疲惫,她又道:“你有见过吗?灵台山的桃花,我记得灵台山迦南大师同你生母是故友,他没有邀请你去灵台山小住吗?”
公孙斐然微微皱眉,脸色怪异的说:“他早些年说我有佛缘,的确邀我在灵台山小住。至于后山的桃花盛景,我只见过一次,是在刚成为摄政王不久,去灵台山还愿刚好赶上桃花盛开。”
“那你必然春风得意极了。”玉珑姬的语气陡然变冷。
她为何好似生气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公孙斐然还没等开口问,玉珑姬抬脚便走了。公孙斐然在原地站了好久,就连因为收到拂光剑而暗藏的喜悦都不见了踪影,这样憋屈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
一纸契约定下了,两人成了雇佣关系,一纸婚约签下了,两人成了夫妻关系。可婚约是假的,契约却是真的。他忽然想起,当初还未进浮生祭的时,蔚然的嘱托,他说:“我师妹啊,最是洞悉人心了,你可千万要藏好了心。若是让她按着你内心的想法定了代价,日后,你赎都赎不来了。”
等到他真正懂了的时候,已深陷,还清醒的不肯自拔。那时候他想,等到眼睛恢复了,他便要带着玉珑姬回澜京,给她一个盛世婚嫁,他想亲眼看到她穿嫁衣的模样。
直到那日,他在瑶光寒洞日常按着浮生祭两位师叔的给的秘法练功时,倚风来了。倚风说:“属下听暗霜那边说,有人求见大祭主。”
“可知道,求者何人,所求何事。”
“属下只探听到此人名叫楚漠。至于所求何事,属下无法接近内部暂时打探不到。”
楚漠?是那个孩子?当年燕王府私藏太子璟遗腹子之事被太子玦暗中知晓,太子玦直接以燕王府谋逆对其发难。皇兄病重,派人四处寻他,而他当时刚好在澜京,皇兄拉着他的手,悲痛的说:“朕素来深信天恩厚重,即封御麟台,便当以身作则,施仁政,报天恩。可是,朕也会糊涂啊,忠奸良佞,谁能慧眼分清。可就那么一小小的犹豫,害了我儿,那可是我从小教养长大的啊。”
他握着皇兄的手,惋惜道:“先太子璟是您教出来的,就算不聪慧,那也是仁厚的,更何况他自幼天资聪颖,恭顺良谦。您若是信他,便不应该顺着朝臣将他下狱。在他看来……你不信他啊,想来他投缳也是抱着这种念头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