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可惜别人还不知道,行昭要做的,就是让别人最好永远也别知道。
欢宜想了想,终究是轻轻点了点头。
方祈负手而立,难得一见的神色沉凝,“宫里头的内侍是在禹中去的端王府,来的不是惯用的林公公,是个面生的小内侍,打的名号是凤仪殿给舒哥儿送缎子来。可内里缎子中却夹杂着一封短信,短信上盖着方皇后的私章,话没多说,很短的一句,‘皇帝辰时三刻驾崩,死因尚不明确’,短短一个时辰,再高明的大夫也没法子立即侧断出具体死因,却可以由此得知,皇帝身死不是凤仪殿下的手,死因尚不明确,则表明皇后认为此为人为,而非意外,封锁消息之后,就该先发制人,谋定后动。”
这些话,在当时,李公公是来不及给行昭细说的。李公公是六皇子心腹中的心腹,说话拿话是个中高手,先将结果递出去,过程如何,稍后再议。
是以,晨间的来龙去脉,行昭听得很认真。
“毛百户带上雨花巷的弟兄们去端王府住下,满打满算能有几百人,若真到了那步田地,也抵得了一时。”
方祈侧身沉吟,向邢氏吩咐。
“舅舅!”
行昭连声拒绝,“动则生变,陈显耳聪目明,又善见微知著,小心打草惊蛇!”想了想又道,“老六临行之前,留了一百来号身强体壮的家臣,在宅子外头镇守。如若事情走到那步田地,端王府、雨花巷甚至长公主府,怕都是凶多吉少!”
当日邢氏进京后,豪气阔绰地将雨花巷一条大道都买了下来,算是帮方祈麾下的将士们置下家宅,段佥事折身回西北,其余官位不甚显著的就跟着方祈留在了定京,在雨花巷正式住下了。
大家伙都是武将,自然会有扈从、侍卫还有勤加练功的家臣,七七八八算起来,这雨花巷里能武善武的正经军人如今怕是已过百了。
当日清水一滴,如今涌泉三分。
任谁也想不到这竟然是定京城里,方家保命的最后一张底牌。
方祈想了想,最后语气不容置喙,一锤定音:“端王府都是些散兵游勇,上兵伐谋,还缺个将这些汉子拢在一块儿的人——让毛百户带几个人手去,人事上的小动静,惹不来老马的猜忌。”
老马是谁?
行昭看了看方祈,方祈面容严肃地手上划出了个弯月的线条,哦…长马脸…陈显…
行昭勾了勾嘴角,这才发现全身已经僵得扯都扯不开,盛夏燥热的天儿,脚底板却是冰冰沁沁的。
被方祈一打岔,满屋子的人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
回端王府时已经暮色四合了,整个府邸都静悄悄的,仆从将灯笼吃力地支上房梁,一点一摇,即是一团恍惚的光。
方皇后送来的几匹缎子还放在正堂的案首之上,旁边立了盏瑞兽雕花香炉,行昭探头一看,一小条狭长的澄心堂纸还没被烧尽,碳黑的灰烬里隐隐显出了一小块儿乳白的堂纸边角。
是李公公看完纸条,当机立断将它烧掉了吧,然后香炉都来不及收,急急忙忙地往雨花巷报信去。
行昭将已经冷掉的茶水倒在香炉里。
没一会儿,未曾烧尽的边角就被旁边散落的灰烬,染得一片漆黑。
宫里头没人敢拦行昭的折子,递到内务府去,刚用过晌午,凤仪殿召见的谕令便送到了家门口,来请的自然是林公公,笑吟吟地告诉行昭,“…怕是您与欢宜长公主约好了的吧?两个人同时递折子上去,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都高兴得不得了,皇上也想过来瞧一瞧新出生的方小爷。”
“昨儿个约好的!”
行昭笑起来。
行昭到凤仪殿的时候,欢宜已经到了,朱门紧闭,行昭走在廊间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间有人说话的声音,一推门,一眼即见方皇后半侧了身子靠在软垫上,着青衫长衣,粉黛未施,一张脸卡白,神情有些蔫蔫的。
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