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今儿算是两个人正正经经地认识了吧?月老给有情人牵线,是谁来给宿敌牵线的呢?这一世她的红线被月老牵到了六皇子的手上,那捆绑宿敌的那根线,还是挂在了陈婼身上吗?
大约是吧。否则怎么会头一回见面,就能火光四射,针锋相对?
这仅仅是序幕,真章还在后头。
行昭一抬眼,正好满眼都是九里长廊旁的绿萼花儿,绿得像翡翠,又像凝成一团的蜡,鹅黄花蕊被风吹得一颤一颤的,花枝从雪里钻出来,一丛挨着一丛,显得十分热闹。
还是红梅好看,烈火如歌,白雪有血。
行昭陡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行昭要走,白总管挽留两句,又差人去给贺太夫人通禀,反正目的达成,定京城上下都知道温阳县主终究踏进了九井胡同口里就够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贺太夫人那头给了准信儿,只说,“若是实在不舒坦,先回宫也好,只是被事儿拖着走不开,不能亲自过来看一看...”太夫人以退为进,行昭偏偏不卖帐,她不想去荣寿堂,如果说临安侯府是一口陈腐的棺材,那荣寿堂就是棺材里放着的定棺木。
应了声是,转身就上马车出了贺家。
一出贺家,摇摇晃晃坐在马车上,莲玉一个没憋住,探身过来帮行昭正了正发簪,轻声问:“既然万姨娘和六姑娘都有份...您何必抛一个选择给她们,放了一个拘着另一个,打蛇已惊蛇,斩草却未除根,反倒让自个儿烦心。”
“我想让她们痛苦,我想让她们感受到和我一样的痛苦。”
行昭低头拿手抿了抿鬓间,低声道,“太夫人阴狠了一辈子,却拿亲生儿子没有办法,赔上身家性命也要保住临安侯。可顾太后呢?还没危及自身,只提了提顾家的荣华富贵,她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应邑。为母则强,母亲却偏偏懦弱可欺,可她却有胆子喝下那一瓶药,我不愿意相信母亲是因为感情而伤心,我宁愿相信,母亲是为了保护我与哥哥...权势、地位、财富和生命,哪一样让人最看重,就夺走哪一样,才能让人最痛苦。万姨娘和贺行晓...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死是这个世间最容易的事情,无论生前有多痛苦,死了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死能当成重新活一回,死去的人解脱了,留下活着的人还在世上挣扎。可人往往会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万氏和贺行晓要想活,对方就得死,母亲与女儿,骨血相连。谁死了,另一个都只能一辈子活在惊醒与痛苦中,永不安宁!”
话到最后,咬牙切齿。
这是这么久,莲玉头一回见到自家姑娘这样的神情,心头一惊,赶紧拿手轻轻握了握。
行昭胸腔从剧烈地起伏缓缓平静了下来,情绪也慢慢安定了下来,歪头靠在车厢内壁上,静静地看着风吹起卷帘后的市集。
这是为母亲做的最后一桩事,快了结了吧,真好。
回宫三天,方皇后没来过问,倒是六皇子派人来问了问,没提贺行晓,反而提起陈婼,“...这些时日,陈家二姑娘不仅仅去了临安侯府,定京城的社交圈子一反常态地去得勤了起来,陈家沉不住气了。”
陈婼是留着钓大鱼的,好货本来是得藏着的,陈家是沉不住气了。
行昭点点头,终究沉下心,同那来通气儿的宫人轻声交代:“陈家是当朝重臣,叫六皇子不要冒这个险去贸然让人监探陈家,派人去看住平阳王府是一样的。”
陈婼活跃了起来,至少代表陈家已经着手准备推她出来了。
陈婼是陈家留着做什么的?
是陈家留着当皇后的!
一个早有情郎,心有所属的姑娘还能清清白白地被陈家推到凤座上去吗?
陈婼与周平宁年少初识,佳酿发酵要留足一个辰光,两情相悦同样的道理,年少情怀之下,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常常都是悖离常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