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白纸,说道:
“没关系,我来写......他现在几岁?”
伊格纳茨嘴里满是咖啡的香味,但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回想起昨晚那顿晚餐,总有种特别割裂的感觉:“大概20出头吧。”
“大概?”艾莉娜皱起了眉头,“我要具体数字。”
“他是个孤儿,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哪儿还知道自己几岁。”
这是个不错的理由,艾莉娜无从反驳,只能继续问道:“那是哪所大学毕业的?Vienna大学?还是格拉茨理工大学?”
伊格纳茨知道自己躲不过,心一横,直接答道:“他没读过大学。”
“没读过?”艾莉娜总算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纸笔,“那中学呢?”
伊格纳茨摇摇头,然后遣词造句,希望将卡维的身份说得尽量委婉一些:“他之前受聘于皇家林业局,是个工作勤勉的优秀园丁。”
艾莉娜叹了口气,就和园丁修剪树枝一样给这个答案做了些修改:“就是个砍树的?”
“用通俗的话来说......也没错。”
“我对医学的了解不深,对外科工作的认识也流于表面。”艾莉娜叹了口气,“伊格纳茨教授,我想请问,砍树和砍腿是一回事儿么?”
“当然不是!”“那为什么要聘用他?”
“没有那么高大上,他只是单纯的雇佣工而已,就和工厂工人一样。”伊格纳茨和她玩起了文字游戏。
“那他是在外科病房工作么?”
“当然。”
艾莉娜找到了反驳点:“‘外科也是医学,外科医生也是医生!’当初这句话是谁和我说的?”
“我说的。”
“那‘医生就该进医学院好好学习深造’呢?”
“也是我。”
“前几天你观点混乱也就算了,没想到今天你已经是语无伦次了。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让一个连中学都没上过的伐木工进来当学徒?”
艾莉娜越想越觉得有点奇怪:“而且当初医院要废除医学学徒制的时候,你也是投了赞成票的。”
伊格纳茨喝着刚泡好的咖啡,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理由,只能竭力辩解道:
“卡维现在不是医生,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助手而已。从他对解剖学的了解,就算不进医学院学习也能参与外科手术的工作,而且我也没说他以后没机会进医学院深造。”
“他会用手术刀?会用骨锯?会在你标记好的血管上用你所希望的力气大小做血管压迫?”
“这个么......”伊格纳茨的脸上渐渐显现出了不自信,“这些我都会教他,那些所谓正统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在刚来医院的前几个月也做不了这些。”
夫妻两人的交锋终于告一段落,用工分歧在反复的交手中趋于平衡。短暂休息后,下一波交锋的焦点则从卡维迅速滑向了伊格纳茨。
“你昨晚一夜没回家,去哪儿了?”
艾莉娜的提问没有前兆,也没有过渡,就像暗处突施的冷箭让伊格纳茨心里咯噔了一下:“去哪儿?我一直待在医院里,解剖室的石床至今还摆着一具死猪尸体呢。”
“是么?”艾莉娜越发觉得事情蹊跷,“我看你那么糊涂,还以为你去喝酒了。”
“喝酒?不会!我怎么可能去喝酒......”
伊格纳茨的辩解过分简单,且毫无说服力,艾莉娜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仔细闻了闻:“你身上怎么会有股淡淡的白葡萄酒气味?。”
“不不,那应该是浸泡尸体用的威士忌才对。”伊格纳茨继续为自己开脱,“我傍晚去警局找了穆齐尔,希望能搞点尸体,可惜没成功。”
作为一名合格的贵族大小姐,艾莉娜精通茶艺和品酒。
奥地利白葡萄酒远近闻名,她怎么可能弄错两种酒的气味。